翌日未時。
“竟是如此麼,”天音雪走在山道上,陽光暖暖,天音雪眼瞼半斂,羽睫輕顫,“不愧是廣陵王呢,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想得到。”
天音雪突然停下腳步,側耳似乎在聽什麼。突然雙目睜大,點足立即向後躍,與此同時,一把斧子落至方才天音雪站立的地方。天音雪四下掃視,卻沒有發現什麼。
天音雪回到琅嬛客棧,見到蕭君問就想開罵,蕭君問豎掌示意她淡定。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被人偷襲了。”
“嗬嗬,”天音雪皮笑肉不笑,“猜的好準啊。”
“我已經讓夥計去通知文徹了,我們再準備些東西。”
歐陽文徹得到消息,立即帶畫顏和文招前往琅嬛客棧。
三人到時,蕭君問和天音雪已經站在客棧門口等著他們,旁邊還站著陳岩。
“文徹,把我身邊這個人抓起來吧。”蕭君問指了指陳岩,“他便是殺了李渙的人。”
陳岩立即發怒:“你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蕭君問道,“殺人的是你,偷包袱的是畫顏,就這麼簡單。”
畫顏唇瓣微張,不知是想說話還是純粹的驚訝。
“把李渙叫出去的是你,畫顏聽到李渙出門,先繞到屋頂,從屋頂上掀開瓦片,偷走包袱。當她出去準備藏包袱時,就看到了已經死了的李渙。”
“可小招說他看見殺人的是畫顏啊。”歐陽文徹置疑道。
蕭君問淡淡瞥了一眼文招,文招瑟縮起身子。
“小招是被他威脅的。”蕭君問走到文招身邊,“小招,這個叔叔被我們抓住了,他住在你們家裏時說了什麼,可以告訴我麼?”
文招抬眼看了看陳岩,皺眉想了許久,才顫聲道:“他說姐姐殺人,要我也這樣說,不然就殺了娘。”
陳岩怒喝:“你胡說!”
“你是一個殺手。”蕭君問淡淡的一句話讓陳岩的臉瞬間變得煞白,然而蕭君問接下來說的話更讓陳岩驚詫,“你在衙門留下了案底,你曾經因為有嫌疑殺人而被官府查問過,後因證據不足被放。”
陳岩正要說話,歐陽文徹已上前點了陳岩的穴道,陳岩立時不得動彈。
此時眾人才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本應第一個出手的天音雪自始自終抱臂站在原地,猶如靜謐了千百年的玉雕,清冷而寂寥。
蕭君問接著道:“把文招也抓起來。”
文招立刻驚恐且不可置信地搖頭。
“他隻是被威脅,不用抓。”
“殺手要抓,殺人犯也要抓。”
歐陽文徹和畫顏大驚,文招已經癱坐在地。
“第一個問題,天姑娘,你試畫顏姑娘武功的時候覺得她的反應快麼?”
“算快的。”
“我去找過,文招說的草叢離這裏並不遠,如果文招一點武功也不會,畫顏要抓到他並不難。”蕭君問頓了頓,繼續道,“第二個問題,天姑娘,你說曾經在李渙的房間裏聞到麝香味是麼?”
還不待天音雪回答,畫顏就先從袖中取出一個香囊,天音雪的鼻子微動:“是麝香。”
“這是暗使的傳訊香囊,與這個案子無關。”蕭君問的聲音平淡如水,絲毫不覺自己簡單的一句話引起了多大的震驚。
“第三個問題,李渙到底是怎麼被殺的,而他衣服的碎片又怎麼會到畫顏的身上。”蕭君問看向天音雪,天音雪的目光卻停滯在文招身上,沒有憤怒,沒有失望,隻有滄海桑田般的平靜。
“你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所有人聽見天音雪這樣說。
天音雪走到石頭旁,蕭君問示意歐陽文徹也跟過去。歐陽文徹跟著天音雪走過去,突然腳下一空,自己已經被繩子吊在樹上。天音雪突然回身,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眨眼間便將繩子割斷。
“其實文徹看見了繩子,但如果在晚上,誰又會注意到地上會有一個繩環,事先用石頭壓住繩頭,綁一個大的繩環,將繩環的一邊放在地上,另一邊跟著繩子掛在樹上,等李渙走到特定的地方時一腳踩住繩頭,另一隻腳踢開石頭,石頭滾動拉動繩子,李渙就會被吊起來,這種情況繩環太大,而且是在夜裏,很難保證李渙一定死了,所以你又補上了一刀,你之所以說畫顏動過石頭,就是因為你想掩蓋石頭真正的用途。為了使手法不被發現,你將石頭移回去,還重新綁了繩子,就像普通的勒死。”蕭君問陳述著,“要做到這些,不管是移動石頭、一隻腳踩住繩頭不被石頭滾走還是重新綁回去,首先你要有很大的力氣,這一點,你今日偷襲天姑娘就可以證明。你當真以為,她看不見?石頭上有一道磨痕,應該是你曾經試過這個手法是否可行,這個石頭很重,所以你就放心了。但這塊石頭同時容易留下磨痕,不然即使我發現了石頭旁有重物碾壓的痕跡,也不容易想到這個方法。畢竟會在石頭上留下磨痕的手法沒幾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