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暗季”的第二個月。
在長達三個月的暗季之中,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陽光投射到大地之上,沒有陽光,農作物無法生長,在這片極為貧瘠的土地上,“暗季”這個詞,便基本和農閑時節劃上了等號。
在礫金鎮唯一的一間酒館裏麵,擠滿了不用幹活的農夫,這些大多目不識丁的漢子圍聚在一起,人手拿著一杯劣質的發泡啤酒,正津津有味地聽著一個坐在高腳凳上的書先生講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咳咳……今,我們就講一講遠古傳裏麵,‘降臨之日’的故事……”書先生是礫金鎮上為數不多的“文化人”,平日裏靠教鎮上的孩子識字為生,閑暇的時候也會到酒館裏給這些閑漢們講一些或是道聽途,或是隨口編纂,又或是從某本不知名的廉價讀物上看來的獵奇故事,以此換取幾個酒錢。
鍋爐房的老式蒸汽機發出了巨大的噪音,將暖和的蒸汽斷斷續續地泵進酒館的前廳裏麵,用以抵禦長達三個月的暗季所帶來的陰寒之氣。
或許吝嗇的酒館老板應該拿出一點銅幣去修理一下那台年齡和他已經去世了十多年的奶奶一樣大的蒸汽機了,尤其是這幾,蒸汽機的噪音越發變得巨大了,酒館的那些常客們每打趣的內容總少不了這台老掉牙的蒸汽機以及對蒸汽機報廢的時間預測。
書先生不得不再度提高了他的音量,以防他那本就沙啞的嗓音被蒸汽機的噪音所徹底覆蓋。
“傳……是十二位偉大的使徒創造了人類……在那個人類剛剛誕生的年代,每一次晝夜輪回,都正好是二十四個時,而二十四個時被稱為一的法,也是在那個時候被定下來的……”
“老頭子你可真能編的!一輪晝夜二十四個時都他娘的能編出來,要真是那樣,這個世界不早就亂了套了!”一個坐在角落裏醉醺醺的壯漢突然不滿地嚷嚷了起來,在他的身邊,已經堆了四五個空掉的酒杯了。
在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少這種喜歡找茬和刷自我存在感的家夥,而這些家夥,往往都被人們稱之為“杠精”。
“咳咳……這可不是我編的……古籍上麵就是這麼的……”書先生還想和那個杠精辯解一下,但其他等著聽故事的人卻是已經不耐煩地催促了起來。
“你繼續講,不要理那個醉鬼!”
“就是就是,我們是來聽故事的,又不是來爭論這個東西的!”
“快講快講,講得好我請你喝酒!”
……
“好好……剛才到哪兒了……哦,對,十二位偉大的使徒創造了人類,但是沒多久,使徒的內部便爆發了戰爭……那場戰爭的規模之浩大,可不是我們現在能夠想象的……”
“有多浩大?我告訴你們,我年輕的時候看到過鐵龍公爵的精銳大軍……嘖嘖,你們知道那支軍隊有多厲害嗎?上百輛比這個酒吧還大的蒸汽坦克!數千名騎著地龍,身上穿著鋼鐵盔甲的騎士!他們隻要跺一跺腳,就能輕鬆把我們礫金鎮的所有房子都震塌!……話,這使徒之間的戰鬥,有這麼厲害嗎?他們動用了多少輛坦克?”一個五十多歲的酒客突然插嘴道。
他那種誇張之中帶著一絲炫耀意味的語氣,還真的一時間把酒吧裏這群沒什麼見識的農民都給唬住了——別上百輛比房子還大的蒸汽坦克了,他們之中很多人甚至連最為普通的蒸汽機車都沒有見過。
酒客嘴裏的鐵龍公爵是鐵龍領的領主,萊茵帝國皇帝的族兄,而礫金鎮隻是一個位於鐵龍領邊陲的蠻荒鎮罷了。
“鐵龍公爵的大軍是很厲害。”書先生點了點頭,“但和使徒之間的戰爭比起來,那可差遠了……那場戰鬥,可謂是崩地裂,生靈塗炭……”
書先生很努力地想要去描述那種恢弘浩大的戰爭場麵,奈何他自己的文化水平也高不到哪裏去,沒幾句就已經詞窮了,而下麵的一眾酒客也隻是聽了個雲裏霧裏,完全不知道這所謂的“使徒之戰”究竟到了一種什麼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