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麼一段時間裏,沈晗覺得自己已經好像穿過了好幾個世界,一個世界安靜的好像一切都是虛無,唯獨留下自己一個實體。一瞬間又轉入了一個熱鬧喧囂的世界裏,在那裏無論自己如何的呼喊也沒有人聽得見她的聲音。倏忽間又像是落在了一個花香彌漫的世界裏,她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是的,如果此刻在她的對麵有一麵鏡子,她也會懷疑眼前這個有著和自己一樣的外貌的女人怎會是另一個自己。除了那副皮囊,她實在是找不出還有什麼東西能讓兩人看起來有那麼一絲相像的地方。沈晗還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處境如何。她所能夠支配的僅有自己的思想和眼睛,所以她緊緊地盯著那個穿著一身紅色殮服的女人,似乎想要用這雙還算活泛的眼睛看穿這個跟自己那麼相像的存在。
那女人卻是好似猜中了她的心思,緩緩地抬起了手,沈晗也不受控製的抬起了手,兩隻手的兩根手指尖對指著,像是在謾罵對方的過錯,然而事實上卻是什麼聲音也沒有。
“別掙紮了了,我就是你生死輪回中被你自己摒棄的一絲殘靈,如果不是被你自己封鎖在這鎖魂棺中,我也不會留存下來,現如今,你終究是到了釋放我的時候,你如果不把我重新納入你的軀殼之中,你就隻能永遠存在這陰界之中,永遠也別想回到陽界。你就會淪落跟他們一樣無生無死的守在這裏陪著這個湖,不死不滅。”
那女人聲嘶力竭的說道,說著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黑氣卻是越來越深,一張臉也漸漸變得扭曲起來。
“你……”胡說兩個字已經顯得那樣的慘白無力,甚至連鼓起勇氣反駁的力量也沒有。沈晗已經深深地感到周身那股躁動,這個女人也許真的是自己曾經的一部分,隻是,為什麼當初會把她拋棄?
“是呀,有著沈家和駱家兩大家族血脈的你怎麼會把我這可憐的一絲殘靈拋棄呢,隻是因為你那點可憐的悲憫之心,還有那顆期望著拯救蒼生的心,就把我這代表著你所有欲望的殘靈摒棄。你別以為你的軀體死了又生,生了又死就可以徹底的拋棄我,不可能的,沒有我,你即使修靈再久,靈力再強,也休想長存世間。”
“你……”那個你字拖著一聲長長的哀嚎,沈晗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看見了站在她眼前穿著一聲黑色鬥篷的梁禇,接著看到了正在咧嘴衝她笑,眼睛不忘衝她眨眼的陳煒。陳煒手裏托著的正是那尊禦魂鼎,梁禇的手中夾著一粒石塊筆直的伸著手臂把石塊定在禦魂鼎的中央。沈晗也看到了更多的人,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卻仍是擠出了一個笑容的族長,還有一群額頭冒出血跡的人們,包括那兩個士兵也都還在。
沈晗想要走上前去,腳還沒有邁出身子卻是一軟,整個人幾乎要倒了下去,梁禇離她最近,已經展開寬厚的臂膀將她攬住,沈晗隻覺得臉上一陣火辣,嬌羞的說了聲謝謝。梁禇將她扶正,陳煒也上來了,兩人一左一右將她架在中間。沈晗才緩過勁來,看著自己身上的那身紅色的殮服,忍不住艱難的扭過頭來看了眼身後的湖。
平靜的湖麵上什麼也沒有,似乎剛剛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境。地上裂成了幾瓣的玉盤,還有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梁禇和陳煒,卻是在告訴著她,一切都是真的。
他們架著沈晗本想徑直離開,族長骨碌著掙紮站了起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們兩個娃娃可是梁家族人?”
梁禇卻是默默地看著他什麼話也不說,陳煒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反問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族長不是什麼壞人,你倆老老實實回他的話。”沈晗有氣無力的說道,“他們一個姓梁一個姓陳,確實是梁家的人不錯。”
“是了,這位年輕人年紀不大,靈力卻是充沛,修為著實比老夫要高上許多,定然是得過高人相授修靈……”族長說著不停地咳嗽起來,兩個年輕人把他扶到石台上坐下,族長才接著說道:“來不及多說,有幾句話囑托給你們三人。”
此番悠樂穀恐是不保,我等在此守候百年已是極大的福分。隻怕這次的災禍遠比百年前的那次要凶險得多,勢必會對沈家棺寨造成威脅,你們三人順著山下的河流一直走,走到陰陽相交之處的結界,穿過結界便是被封在陽界的沈家棺寨,在沈家棺寨裏也有一個這樣的湖,到了湖邊務必要找到在湖邊修習的先知,告知他外麵將有危險來臨,務須小心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