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無法理解他話裏的無奈和悲傷，她也無法想到多年以後當她回想起這句話來時的萬千感慨，人，有些時候隻有真正的經曆過才會獲得認同感。
她現在還隻是站在平地上，所以眼界隻能是眼前的這一方狹小之地，隻有等自己站上高處才能品味到那一覽無餘時的寬廣，也才能明白許多的人和事。
沈晗已經準備走了，臨走時她想起此行的目的，又轉過身來，看著歐陽習低著頭收拾桌子上的東西，並沒有看自己。
“怎麼，還想知道什麼，有些東西你也別問了，我是不會說太多的，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要摻和進去，真心的。”他說的很真誠，在他說完的時候抬起頭來目光深沉的看了沈晗一眼。
那目光令她有一瞬間的滯空，許久才說話。
“你知道李少洋嗎？”
“你來，其實是找他的嗎，他們說這間研究室是他一直在用的。”他又說道：“他們跟我說，他消失了，我來這裏的時候他已經失蹤了。”
“哦，這樣呀！”“我走了，再見！”
這棟樓的物管算是她的舊相識了，是個和父親平輩的胖女人，她每天大部分的時間就是坐在玻璃門旁的椅子上，一麵嗑著瓜子一麵盯著每一個進出的人，像是一台人物掃描儀一樣打量著每一個從她眼前走過的人。她有個女兒跟沈晗曾經是同班同學，所以她每次見到她時總是不忘甜甜的叫上一聲阿姨。
“阿姨，你是越來越漂亮了，就是這身材還是老樣子。”她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女人坐在那個熟悉的位置上，並且在沈晗看到她之前已經將目光穩穩的鎖定在沈晗的身上。沈晗笑著朝她走了過去，拉了把她身旁的椅子，一麵坐下一麵和她寒暄。
家長裏短之後，話題不由得轉到了沈教授的身上。沈教授失蹤的事情在學校鬧得很大，各種傳聞滿天飛。
“你也別難過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也許再過幾天沈教授也就出現在你的麵前了。”女人輕輕地摟著沈晗的肩膀，和藹的開導著。沈晗想笑卻沒能擠出一絲笑容。
“謝謝阿姨！”
她也忍不住感歎了一番命運的無常和人生的多變，沈晗若無其事的問道：“我爸帶的那個研究生李少洋後來回來過嗎？”
“少洋呀，沈教授失蹤後他也不見了很長段時間，學校還報了警。不過，後來他回來過一次。”她說著聲音越來越小，目光匆匆的掃視了一眼四周，竊竊地說道：“那天晚上下著瓢潑大雨，我沒帶傘就在這值班室裏多呆了一會兒，突然聽到有人在敲門，我出去就看見他站在門口，渾身淋透了，我看他濕成這個樣子就回來給他拿毛巾，出來人就不見了，我尋思著他是上樓了，就拿著毛巾上樓找他，你猜怎麼著？”
她匆匆的掃了一眼，實在沒什麼人才悄悄地說道：“我一直上樓，走到四樓的時候，看到那堵牆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開了道門，裏麵還有聲音，嚇得我趕緊跑了。”“你也知道，四樓那裏是被封起來的，而且發生過什麼事情你也肯定多少知道些，我找原來負責這樓的物管問了才知道，那牆上是留了扇門，隻是門的表麵做的跟牆一模一樣，一般人不認真看是看不出來的。”
“你看到他出來沒有？”
“我著急回家，就沒等他下來，隻是把毛巾留在四樓的扶梯上，第二天我來值班的時候還特意上去看了眼，沒有見到他，而且毛巾居然好好的掛在值班室裏，搞得我現在都還覺得那次隻不過是個夢。”
“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跟平時不太一樣的地方？”
“這個，他淋成那個樣子，哪看都不一樣，而且那天打雷跳閘了，隻有應急燈，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她想了想，忽然想起什麼，“要說有什麼不太一樣的地方，倒還是有一點，那天我喊了他幾次他都沒有搭理我，這個孩子一向都很有禮貌，而且喜歡跟我聊天，那天也不知怎麼的，本來還打算問問他是不是遇上什麼事情了，結果到現在也沒看到他人。”
“噯，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不會是他攤上什麼事情了吧，現在外麵都說他惹上什麼事情，連人都消失不見了。”她警覺的看了一眼沈晗。
“後來你還見過他嗎？”
她搖了搖頭，直說沒見過，不停地問沈晗為什麼突然問起這些來，沈晗隻好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找了個借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