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荒沒幾十年的山間小道第一次有了這麼多人的到來。宋捕頭和祁家寨的寨主分辨著草叢中的痕跡,確實有個人的足印在這沒人的草木中穿行過。眾人終於來到了祁家老寨的寨門前。高大的寨門已經坍塌,被火燒過的木頭仿佛還散發著硝煙的氣息,盡管藤蘿和苔蘚早已把它們覆蓋。除了有石頭的街巷,茂密的樹木荒草早已淹沒了一切。祁家寨的寨主和隨從們跪倒在地,放聲痛哭。
當年司徒恒的虎旗先鋒隊伍追趕的是措國的王府的主力部隊,沿著山路追趕,才開始並不知道有個祁家寨。帶路的噩國向導告訴虎旗將軍,在鼓山有個祁家寨,有重兵防守,是措國的鑄造廠所在之地。虎旗將軍這才命令分兵,令蕭家一營去奪取祁家寨。虎旗將軍有令,說要把他們驅散後再收編,不得濫殺無辜。因為有了這個命令,蕭家一營不敢強攻祁家寨。不明就裏的祁家寨不知蕭家一營的厲害,居然和蕭家一營對戰了起來,還以為他們無能呢!一個依仗險要地形防守,一個怕傷亡不敢冒進,蕭家一營直到把沒有援兵的祁家寨的人員和鑄造廠的兵丁耗得彈盡糧絕,絕望潰散為止。蕭家一營的千戶長就命令士兵追趕,把逮住的老弱婦孺安排到山下另一處,好生招待。本來奪取措國都城是噩國的陰謀,司徒恒的部隊也不敢和庫巴人真的對抗,沒有殺害庫巴人的意圖。那些躲進深山老林的青壯男子本來想彙聚起來瞅時機報複的,可他們一露麵,蕭家一營的人就逃跑,遠遠地告訴他們,我們要控製的是鑄造廠和鼓山的資源,不是針對人,不是要把他們殺死的。祁家寨的人和鑄造廠的兵丁都半信半疑,他們不知道啥叫資源。他們也不是沒見過戰爭,有不殺人的戰爭嗎?
消滅措國本來就是一個陰謀,是噩國的陰謀。司徒恒的部隊繞過了噩國,深入到了庫巴人聚集的腹地,一旦激起民憤,噩措兩國的庫巴人會把司徒恒的隊伍打個稀巴爛!司徒恒他們知道他們自己所處的險境的!由於信息傳遞已經被截斷,祁家寨的人並不知道他們的都城烈州早在一個月前就淪陷了。他們看到司徒恒的前鋒虎旗部隊襲來時,不自覺地進行著抵抗。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這麼龐大的隊伍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就出現在了眼前。他們抵抗著,因為抵抗是人的本能。
蕭家一營的部隊占領了鑄造廠的兵營,把祁家寨的人安排在了現在的位置。躲避的兵丁和祁家寨的青壯年們陸陸續續地從山林裏走了出來,果然沒人殺他們,還給他們飯吃,告訴他們到現在的祁家寨位置重建家園。後續的部隊帶來了皇城的銀兩,按人頭發放,資助他們重建寨子。這些深山裏的庫巴人都莫名其妙,有這麼打仗的麼?他們沒有國的概念,隻有等級概念,隻有對蛇神敬畏的概念,隻有活著的概念和家的概念。當他們看到他們的父母妻兒都平平安安、樂樂嗬嗬地時,什麼噩國措國,活著的國就是好國!蕭家一營的千戶長把事態穩住後,就帶了少部分人馬去追趕虎旗將軍,留下的蕭家人員就在道旁建起了蕭家寨。要建中原人的蕭家寨,主力人員卻是庫巴人!中原人對木頭和石頭的利用遠遠不如庫巴人,隻能給人家打打下手。因為有些寨子的庫巴人還不知道發生了戰爭,看到笨手笨腳的中原人在建房子,也走出深山來當師傅,掙銀子呢。
新的祁家寨也在修造中,六十多歲的老寨主沒事就到蕭家寨來看看,問蕭恩成和蕭強他們為啥要來此地打仗,打完仗還要給錢,還要建個新寨子,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這麼做有啥意義。他說,我活了六十多年了,也不是沒打過仗,還是第一次見過賠錢打仗的。蕭強和蕭恩成他們哪裏解釋得清楚?他們隻能說這是上頭的命令。祁家寨最後統計人數,少了五個人。他們猜測這五個人是在逃跑後在原始老林裏遇到了危險。其中兩個就是蕭勇的母親和蕭勇。蕭勇還是個小娃娃,除了蕭家一營的少數人知道蕭勇是庫巴人,後來新建的祁家寨的人都沒認出他來。況且蕭強說要撫養他,蕭家人是不會把這個孩子還給祁家寨的。在戰爭中,婦女和兒童都是戰利品,搶的就是她們!由於大家都很忙,庫巴人也沒啥更高的秩序,都忽略了他。祁家寨按五個失蹤人員索要了賠償銀兩後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