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光從東窗進來,被鏤空細花的紗窗簾篩成了斑駁的淡黃和灰黑的混合品,一陣清新、幽香、淡雅的泥土氣息迎麵而來。

宮殿內。

楚國君王成天遊手好閑,一把年紀卻風流的很,盤坐在軟墊上,飲酒欣賞舞姬漫舞,楚王外表看似浪蕩,可他卻是諸國君王中最精明的帝王,不然這小國早滅亡。

由小國走向強國,這是諸國君王所不能及的事,這更顯得楚君不是省油的燈,拉攏外國促進軍力,縱是大國也不敢侵犯楚國境地。百姓安居樂業,或許在外人眼中,楚王不過是庸君,但在楚國可是大受老百姓愛戴。

慕容小小隨著公子翼坐在馬車內,奔波在茂密的樹林中,馬車距離搖晃使得兩人挨得很近。

“你聽我說,待會遇見父皇,首先要做的便是將這盒東西奉上。”公子翼倒抽了一口冷氣,瞥了一眼坐在轎內淩傲,淩傲打開手中錦盒,是一塊翡翠的玉璽。

“為什麼要這麼做?”慕容小小餘光淡淡睨了眼玉璽,挑眉不解凝望公子翼。

他取出錦盒內玉璽,沉聲道:“太子妃都是由父皇挑選,你既非是公主,也非是貴族身份,以我父皇眼光絕不會答應此婚事。這是楚國遺失多年玉璽,以你的名義奉上玉璽,父皇必然會接受你。”

公子翼很清楚他父皇性格,一直想於越國聯姻,但他卻看上結過婚的女人,若是照他父皇苛刻要求,是不可能接納慕容小小,更別提婚事。

“照你這麼說,是嫌棄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堂堂楚國太子殿下?”慕容小小臉色一冷,她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也知道公子翼非是這個意思,但心裏總是有個卡過不去,總覺得自己是麻雀想飛到枝頭做鳳凰。

想到這,慕容小小心下一陣自嘲。

“小小你好過分,怎麼可以這樣想?我還不是為我們婚事著急?”公子翼眼底的色澤頓時濃鬱了幾分,怒起薄唇,一臉甚是委屈,那眼神好似在罵她狼心狗肺。

慕容小小當下心頭一陣冷意,又來這招?在接觸到他那深情寵溺的目光時,徹底泄氣,將他手中玉璽奪回,身子輕輕趴在他膝蓋上,眼眸一片黯然,緊抿的嘴唇嘀咕道:“知道了。”

見著乖乖趴在膝蓋上可人兒,嘴角微微揚起一抹邪惡笑意,纖纖玉手輕輕拂過那熾熱臉頰上絲發。

望著這一幕,淩傲眼底流露出光芒,光芒不是鄙夷、嘲諷,而是不可思議,自從隨伴公子左右,就沒瞧見他這番寵溺一個人,她果然有兩下子。

很快到了楚國,一路上觀摩楚國街道,從百姓身著打扮,很難看出這是出自小國百姓,街道上幾乎沒有一個乞丐,楚國的建築民宅頗有風俗。

外界傳聞楚君昏庸,百姓民不聊生,一直以為楚國構不成他國威脅,事實卻並非如此。

街道上時不時有官兵路過,好像在秘密進行戰爭準備,看來諸國君王太過掉以輕心,真正對他們不利的國家卻被視為弱國,而疏忽楚國軍力。在敵人掉以輕心時,來個出其不意,一網打盡,楚君果然是老謀深算。

公子翼選擇步伐,路過每一處地方,老百姓都會恭敬行禮。

看得出老百姓是對這位太子還挺敬畏,慕容小小看在眼裏,暗歎心中,淩國若是跟楚國比起,真是天差不多,淩國雖是泱泱大國,卻比不上楚國老百姓豐衣足食。

“沒想到楚王還真是精明到骨子裏去。”慕容小小微勾唇角,似笑非笑,斂了斂視線。

跟隨在身後的淩傲一臉自傲,抱著拳頭一臉敬畏道:“楚國能有今日,都是陛下所賜,楚國上上下下老百姓對陛下可謂是忠心耿耿,諸國君王卻無法做到這點。”

聞聽,慕容小小眼波流轉,餘光淡淡瞥了眼一臉引以為傲的淩傲,心下當即嘲諷,扯了扯嘴角:“縱是楚國已是今非昔比,但終究是弱國。”

淩傲話雖有理,但軍事方麵,她很清楚,諸國兵力是不容輕視,若有一國騷動不斷,必定會引起他國矚目,縱是瞞得了一時,紙也是包不住火。楚王這樣做,隻會引發他國不滿,到時候局麵就會難收手。

再精明的人,也會有糊塗的一時。

“公子。”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宮門外,士兵恭敬的抱著拳頭,睨了眼公子翼身後女人,轉身揮了揮手,守在宮外的幾名士兵推開城門,紛紛跪席在地,一臉敬畏。

楚國皇宮雖比不上皇城雄偉,但卻也是奢華華麗,聽身邊隨從述說,皇宮5401多房間,屋內設置都是由身份來定製,有奢華的,自當也有簡陋。

“啟稟陛下,大公子偕同一名女子求見。”公公匆匆走了進來,望了一眼宮殿內起舞的舞姬,視線定定落在主位上楚王,低聲回稟道。

宮殿內,左右兩旁數十名武將、文官、大臣開始議論紛紛,公子半年前出了皇宮,當初可是於楚王有約法,找到玉璽便是楚王繼承人,一年限期若找不到自刎。這不過短短幾個月,公子就回宮?莫非是找到玉璽不成?

楚王揮手意識舞姬退去,低聲道:“傳……”

“若!”公公弱弱回應一聲,揮起手中拂塵,轉身立站在一旁,扯著嗓音道:“傳大公子。”

宮殿外喚了一聲,公子翼揚起白袍,昂首走了進來,目光淡淡看向楚王,半跪在地上,右手恭敬放在胸膛前,低頭恭敬道:“兒臣叩見父皇。”

慕容小小視線悠然飄向楚王,恭恭有禮側身,輕聲道:“民女叩見陛下。”

楚王一襲金色龍袍,威儀的目光透著詭異和疑惑,看似五十左右,似箭如刃的雙眉炯然有神,身上透著一股王者氣魄,從他深邃的輪廓中,不難看出楚王年輕定是位美男。

“免禮。”附有磁性的聲音透著深深威嚴。

“謝父皇。”

“謝陛下。”

公子翼站起身,轉身不忘攙扶起慕容小小,隻是輕微的舉動引來臣子議論,紛紛把詭異的目光聚集在慕容小小身上,這個女人能讓公子如此貼心,必定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楚君視線劃落在慕容小小身上,沉聲道:“皇兒,一年限期你可做到寡人提出要求?”

“回稟父皇,兒臣有負眾望,玉璽並非是兒臣找到,而是慕容小小找到。”公子翼眼底閃爍不定,在父皇麵前,很少說謊的他,心神突然不安。

“哦?”楚君挑眉細望著公子翼,玉璽怎會落在這個女人手中?

淩傲將玉璽奉上,楚王拿起玉璽,細細打量一番,果然是楚國遺失多年玉璽,頓時龍顏大喜,臉上溢出難得笑容,“皇兒無需自責,能把玉璽歸還我朝,那便是立下一功。”眼波流轉,深深看了眼慕容小小,“把頭抬起來。”聲音透著深深威嚴。

“是。”慕容小小緩緩抬眸目視楚王,嘴角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笑意。

長得倒是蠻清秀,不錯。

從楚王眼中明顯溢出一絲滿意,不過遺失多年的玉璽怎會落在她一個弱女子手中,眉宇間夾雜著疑惑,沉吟道:“說吧!要寡人如何賞賜你?”

這是難得好機會,可以借此提出婚事,但這玉璽非是她找到,若是厚著臉皮,必然是未必她的原則。

跪在地上,沉聲道:“回稟陛下,民女不敢欺瞞陛下,也不敢討什麼賞賜,此玉璽並非民女所得,還望陛下息怒。”她做不到,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來的沒用。

坐在一旁的禮部侍郎曹景乾目光繁瑣著跪在地上女子,似乎在哪見過,眯起眼睛,這才想起此女是五年前民間流傳戰神王妃,據說得戰神王妃者,方可安穩坐江山。

公子翼望了眼慕容小小,微微一怔,剛剛不是說好了,怎麼不打自招?跪在地上,述說道:“父皇息怒,兒臣……深知皇子必須於貴族女子成婚,所以才想到這個辦法,想讓父皇親自擬旨,將她許配於我。錯不在她一人身上,要責罰便罰兒臣一人。”

這話一出,眾臣驚呼,大公子一向都是對陛下的話言聽計從,如今卻做出這等欺瞞一事,這女人長相並不算出眾,卻如此得大公子癡情,莫非大公子是被她下蠱不成?

楚王一臉深沉,曹景乾趕緊起身抱拳低聲道:“啟奏陛下,此女非是一般人,而是五年前轟動淩國民間的段王妃,按照民間流傳,被譽為戰神王妃。陛下若能允許婚事,他日大公子登基,必定安穩坐江山,陛下您可得三思。”

這番話更是令眾人驚愕,眼前看似軟弱女子,卻是傳聞中幫助段王爺登基皇位慕容小小?

沒想到,往日的風采卻是眾人所知?

慕容小小暗暗驚歎,楚王這隻老狐狸自當不會放過對楚國有利益的事,心中暗暗思忖。

果不其然,楚王很豪爽應了此婚,還賞賜她五百兩黃金,這算是在收買她的人,用他兒子收買她的心?果然是隻千年老狐狸,不過這倒也中了兩人心意,得不償失。

就連公子翼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如此順利,心中那塊大石頭算是安穩了下來。

婚期定在春立,時間相差半個月,有些緊湊,而對公子翼來說,時間很慢很慢。

這日,慕容小小正和珠兒在一間當鋪選飾品,雖然府內飾品很多,但比起自己挑選的飾品,帶上去心情就不一樣

“夫人,你看這鳳冠怎麼樣?”珠兒指尖指向錦盒內一頂鳳冠,杏仁眼冒出火花。

“嗯,你喜歡就買下吧!”慕容小小淡淡瞥了眼那頂鳳冠,外表看似華麗,可是手工卻不怎麼樣。

珠兒怯怯斂起視線,不敢再看,低聲道:“夫人,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珠兒,你在我身邊也快六年了,也該是時候為你找個對象。”慕容小小盈盈淺笑,清眸中波光瀲灩,從懷裏取出一兩黃金放在桌子上,“這個我要。”

老板愣了愣,很少見過出手這麼慷慨的客人,咬了一口金子,果然是真貨,隨即臉上溢出燦爛笑容,連聲道:“是是是,我這就包下。”

“夫人……”

珠兒瞳孔一緊,正想說什麼,卻發現從慕容小小身後襲來幾抹身影,黑衣人一掌將她打暈,扛在肩上,餘光冷冽看向珠兒:“告訴你家公子,若想要人活著,就來城外破廟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