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跡(1 / 2)

哀牢在祖國的西南一隅,雖然山高水深,眾多少數民族都依附著這大山而生存繁衍,大量的珍稀動植物都在這山裏悄悄生長,但這縱橫千裏的山脈從來都是名不見經傳,旁落在中原文化視野之外,在世人都注視不到的地方靜靜的矗立。

這裏千年來沒有文人墨客的吟詠,隻有古老民族的神秘的傳承。它籍籍無名,但是隻要聽一聽它這個並不溫柔的名字:哀牢。千年荒蔬、萬古寂寥、蕭蕭寒氣、峨峨堅壁,就直撲眼底。這名字就仿佛是一個冰冷而又艱奧的謎語。

馬曉風家的村子七合村便坐落在哀牢北脈,這裏除了漢人之外,就是白彝和哈尼族裏的愛尼人雜居在一塊。七合村子裏一半是漢人,一半是彝族。馬家在村子裏算是挺有名氣的一族,姓馬的有三四十戶,都是五六代前繁衍下來的。目前家中最年長輩分最高的就是太爺爺,在兩年前就已經邁過了百歲的大關,在十裏八村都是有名的長壽長者。

馬老太爺這一脈的本家並不算多,到馬曉風的父親這已經是單傳,馬曉風曾聽老爸略略說過早年間的事情,太爺爺有兩個兒子,隻是這兩個兒子都不怎麼長壽,大兒子20歲左右就離世了,小兒子也就是馬曉風的曾爺爺也在大哥離世後不到三年相繼而去,留下一個兩三歲的孩子,便是馬曉風的爺爺。

而從馬曉風的爺爺輩開始,馬家便開始販牛,在哀牢山裏販牛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要先知道這百裏深山中的散落的村落都在什麼地方,然後走很遠的山路到村子裏一家一戶的拜訪過去商量,為了趕時間不讓收來的牛在路上吃太多草料,常常都需要在深山裏連夜趕路,最後再把牛趕到集市或者鎮上交易。這種工作非常辛勞,普通人家還真做不來,不過收入自然比隻是種田多得多,對於這項祖業,馬曉風知道的也就隻有這麼點,全家人到了這一代都不希望他再幹這行,都希望他好好念書走出大山,所以平時就算他好奇,父母親也不會多講。

七合村在山腰上,蜿蜿蜒蜒的土路從山腳延伸上去,偶爾可以在路上看到背著大籮筐穿著破舊的土布衫的婦女在來來往往,籮筐裏都是些草料或者收下的玉米。

村子隱隱約約在樹叢間,彝族人家的雙層土掌房連成片,村裏也不是沒有人家建磚房的,隻是這樣的人家隻有八九戶也就十分之一的樣子。這一切無不說明了這大山中生活的困苦,大家雖然吃飽了肚子,勉強能供孩子上學,但是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回到村口,馬曉風看見自家的小院門口已經停了不少摩托車,看來來參加老太爺葬禮的人不少。院裏院外三三五五的男人聚在一塊抽煙,算算日子這已經是老太爺的頭七,也許明後天就該下葬了。

“曉風,你可回來了。昨天聽說路上發生了山體滑坡,可擔心死我了。“一進門一個樣貌清俊的中年婦女拉著馬曉風的手就開始念叨。

馬曉風的老媽秦柳青算是這一帶有些名氣的美女,但並不是本地人,馬曉風也是幾年前才知道老媽居然是沿海的城裏人,怪不得舉止談吐都和這裏的人不一樣。可惜馬曉風從不知道他外公外婆是誰,也想不明白,老媽怎麼會認識山疙瘩裏的老爸,還和老爸成了家。

”這不是沒事嘛,媽你就別擔心了,對了之前我讓人帶過來的那個老頭呢?“馬曉風看了一圈,來的人都是村裏或者鄰村的親戚,卻不見蔡老倌在哪裏。

”你說蔡爺,那可是你太爺爺的好友,可不許對人家沒禮貌。你爸爸正跟人家在堂屋裏說話呢。“老媽臉色一正。

馬曉風被老媽訓斥之後心裏越發鬱悶,這老頭雖說不是騙子,但是確實把自己榨幹了,現在到了家裏,自己還得低聲下氣的對他,真是······。

馬純良一百零二歲過世,按照這裏的風俗應該是喜喪了,家人不僅不需要披麻戴孝,更要把親族都聚集起來吃飯,就像是新人結婚一樣,故而今天來到這裏的親友大都沒有哭哭啼啼,氣氛也還算良好。

和老媽說完話,接著便是各路親友打招呼,雖然不是本家的親人,可是大家都是村裏的或者從小就很熟的,叔叔伯伯的叫著,每年彼此都要殺豬請飯,都是自己的長輩,他們都一個個過來都說要讓馬驍風好好讀書以後給家裏爭口氣。

太爺爺過世之後,這村裏輩分最高的便是三叔公,這是太太爺的兄弟留下的一支血脈,三叔公算起輩分隻比老太爺低一輩,不過歲數可差得多,老人家今年才七十二三。

顫顫巍巍的三叔公拄著拐杖最後走到馬曉風麵前:“曉風,既然回來了就快到你太爺爺靈前上香。”

對這件事馬曉風還是很重視的,連忙進了堂屋,裏麵現在被弄成了靈堂,老太爺的棺材正放在中間,棺蓋並沒有打開,也許是時間有些長了,屍體難免有些腐壞。

馬曉風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一起身剛好看到另一間客廳裏蔡老倌老神在在的在和他老爸說話,做足了長輩的派頭。這老頭也不知道是怎麼和太爺爺成為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