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小樓是幾年前弱水之濱,新辟出來的一處隱居之處,叫它小樓,實在是委屈了這方圓一百裏的地域,與之毗鄰的是一個叫洞天的小村子,與皇室扯上關係就有這點便利,外人不敢踏足這裏,大可極盡的享受寧靜。

我來這裏已經整整三年。

鏡花小樓的名字是楚雲衣取的,盧治一直取笑他,說這個名字不夠大氣,他小小年紀竟有如同看破俗世的老者心境,可楚雲衣極為滿意這個名字,他說這空中樓閣一如水月鏡花一般不過都是虛幻的,到頭來都是一場流水落花春去也。

盧治嗤之以鼻卻也未再多言。

他更在樓榭上題了兩句話,之所以說是話,因為那幾個字實在稱不上對聯:“山水一程,風雨二更。”

我們既不懂他的心思,也就不便多問。

盧治在小樓陪了我一年,如今現在身在何處,我也不知曉,他向來閑雲野鶴,任誰都不能牽絆住他。

我是盧治救回來的,我從未問過他是如何救我的,我怕事實的真相總有一些讓人忍不住羈絆,他雖救活了我的性命,卻始終未能治愈蠱毒留下的殘害,可我已經很知足。

我以為當年飛魚台上便是我的魂斷之處,卻沒想到我活下來了,而且終於達成心中所願。

雖然是活了,可是我的身體早已不再硬朗,我也不知道這樣的身體還能維持多少年。

盧治走後將楚雲衣和舉兒留下陪伴我,他們從來不過問我做什麼,隻要我喜歡做什麼都可以,我心裏很感激,卻從未說過謝謝。

而世人口中的皇後,早在三年前因力證自己與唯一女兒的清白自戕飛魚台上,所以現在的我可以說是一個活著的死人。

這件事想必除了我們幾人無任何人知曉,我不提有多想念酒兒,不提有多掛念玄歌她們,隻因我知道他們是為了保護我。

鏡花小樓種滿木蘭和各種花草,平日裏都是楚雲衣親自打理,他對待那些花草如同對待子女一般細心,這裏對外人來說神秘向往卻因一道聖旨,任何人不敢靠近。

他們為我專門打造了躺椅、案幾,閑暇時便能倚著木蘭樹喝酒品茶,撫琴弄墨,歲月如涓涓流淌的清泉細膩悠遠。

小樓四麵環山,鳥語花香,有時我甚至覺得這裏比連天山更似世外人間。

心情好或者身體允許的情況下我也會做些拿手的小點小菜同他們兩個一起享用。

幾裏開外還開墾了大片荒地,種菜養雞樣樣都親力親為,所以楚雲衣和舉兒幾乎沒有閑暇時間,可他們卻樂此不疲,自山上引下的泉水流經我們的房屋花園彙聚了一個大大的河塘,夏日裏有肥嫩的大鯉魚,味道極其鮮美。

我經常像小時候一樣捉了魚烤給他們吃,他們都很喜歡,往往這個時刻我的眼神都是深邃哀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