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恢複記憶沒有?”石青璿忽然問道,“為何我覺得這一句隻有蒙蹠才的出來。”
蒙蹠笑道:“沒有,我還是林水生,隻是忽然嘴中就冒出這一句來。對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以前的事了吧?”
石青璿右手輕輕一轉,將玉簫豎握在手中,狡黠道:“青旋要去睡覺了。”話畢,扭頭便走,也不再理蒙蹠。
蒙蹠孤身一人坐在溪邊,膝上放著瑤琴,耳邊聽著潺潺流水,忽然仰頭看著漫絢爛星空,好似有一股吸引人的力量使人不斷想要探索其中奧妙,“呼”輕吐一口氣,雙手輕按在琴弦之上,默然不語。
翌日。
石青璿早早便起來,順手拿起紙筆,想要去記下昨的那曲《笑傲江湖》,一邊去看看蒙蹠如何。走到溪邊,卻現蒙蹠猶如石頭人般坐在原地,心中疑惑:莫不是他在這裏坐了一夜?快步向前偷偷一瞧,現蒙蹠雙眼竟然還睜著,問道:“你在這坐了一夜?”
蒙蹠淡淡道:“你呢?”話畢,左手微微抬起,右手按住琴弦,猛然一動,兩手手指似疾兔雙腳撲朔,石青璿一時感覺眼花繚亂,“錚、錚”瑤琴響起,初聞之時悠柔平和,如流水般暢通無阻,繼而雙手似蜻蜓點水,一停一琢,琴聲也雜亂無章,但石青璿卻從中聽出一股清遠之意,何謂清?“大雅之原本,而為聲音之主宰。地而不僻則不清,琴不實則不清,弦不潔則不清,心不靜則不清,氣不肅則不清,皆清之至要者也,而指之清尤為最。”
蒙蹠此時所彈之意正和“清”,石青璿但覺自己精神如離體而出,向遙遠的空處飄蕩,似漫無目的,卻有種執著。“錚、錚”蒙蹠右手食指卓然立於弦中,如重山嶽,動似風,清響裂金石,亮而齊,石青璿原本飄蕩的靈魂,不斷向上,好似站在山巔當如“會當淩絕頂”之意,琴聲猛然一暗,低啞難抑,尤山巔墜地,一時巨創,漸入黑暗,無法自拔。石青璿心中掙紮卻難以逃脫,額頭竟然漸漸滲出滴滴汗珠。
但見蒙蹠麵上從容宛轉。稍稍逗留,忽變緊促,手指之間疾急迎之。節奏見遲之辨,吟猱有緩急之別,聲調愈欲疏越,似一度一候,琴音澄然秋潭,皎然寒月,湱然山濤,幽然穀應,石青璿頓時心骨俱冷,體氣欲仙,從黑暗中脫穎而起,如鳳凰涅槃。
“錚、錚”琴音又是一變,似形神並潔,逸氣漸來,臨緩則舒緩而多韻,處急則猶連急而不乖,現安閑自如之景,突有瀟灑不群之趣。石青璿這時隻感覺自己已經重生而起,但卻止於山腳,望山顛於前,卻不探,又要深思,琴聲卻忽然一滯,再無聲響。
石青璿心中隻感覺什麼珍貴的東西消逝,不由問道:“為何不談了?”
蒙蹠淡淡道:“下篇還未創出。”
“這這是你一夜之間自創的?當真奇才。”
“應該是吧!隻是有感而而已。”
“不知此曲叫什麼名字?”
“既然從幽林穀而生,就叫它——《幽穀逸》吧!”
石青璿不知如何,隻感覺一股滿足感從心底升起,道:“你不是想要知道以前的你嗎?”
蒙蹠淡淡一笑,“不必了。”
“難道你回憶起來了?”
“沒有,隻是忽然覺得為何要苦苦追求自己曾經所得?現在也不是挺好的嗎?有舍便有得,我猜,以前的我應該很忙吧?到處奔波,為了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目的和追求,但是,我現在是林水生,我隻想安逸的做現在的我,或許,回複記憶也未必是好的!”
石青璿緊緊盯住蒙蹠那張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臉龐,雖然二人交集不多,但次次給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東平郡外的竹林狠狠的打了自己高傲的臉,這次幽林穀的偶然會麵,又讓自己十數年來空虛的生活驀然變得充實和精彩,隻怕自己以後也不會忘記這個人了,忽然不由自主試探道:“以後,你會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