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的。”大娘眉眼含笑地說著，把衣服浸到河裏，“可是他更喜歡泡過清涼河水、曬過溫暖陽光、散發著草木清新的衣服。何況，做飯洗衣本就是我們婦道人家的本分。等你成了家，就知道為自己喜歡的人洗衣做飯，做這些瑣事，雖然辛苦，可是一點一滴的，心裏都是滿足。”
“嗬嗬，大娘，你忘了嗎，”我看了看高遠的天空，大片大片的雲彩正向南飄去，“我成過家了。我所愛的人，就在這片藍空之下。”
“哦，是了，是了，”大娘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頭，“你瞧我，歲數大了就是忘性大。我家老頭子還給你指過一個方向呢。怎麼樣，找到你的夫君了嗎？”
“沒有，還在尋找中，”想起無數次餓肚子、睡野地的情形，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說起，索性一語帶過，“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我不打算放棄。”
“那就好，”大娘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我一眼，“這人哪，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人活著一輩子，需要的東西並不多，不過是一塊兒天地，一間草房，一個可心人而已。”
這就是神族看中的女人啊，換了我我也喜歡啊，活得通透，惜話如金。不像村野那些婦人明明顧不了自己家的事情，卻摳著打聽別人的事情。
我衝著大娘笑了笑，沒有再答話，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陪伴彼此。
如果你和一個人的相處足夠融洽，哪怕在一起一直不說話，也絲毫不會覺得尷尬。
待到大娘的衣服洗完，我很自覺地爬起身來，幫大娘把衣服晾曬在河邊的樹杈上。看著展開的素色衣服在空中翻飛，水急急地從衣服上滴下，潤澤著下麵的小草，我心裏有說不出的開心，要是可以一直過這樣簡單的生活該有多麼好。
“看姑娘躺的舒心，老婆子我也想試上一試呢。”大娘親親熱熱地拉著我的手，走在剛在我躺著的地方。
我們相會對視，會心一笑，各自躺了下去。
“大娘，我們可以躺多久？”
“想躺多久就躺多久。”
“那我真想永遠地躺下去，再也不願起來了。不過，那樣的話，我不就成了死人了嗎？哈哈。可是如果人活著，連多躺一會兒都是一種奢侈的話，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思呢？”
“姑娘，不需要想那麼多。想躺著的時候，就一直躺著好了。不想躺著的時候，再站起來也完全來得及。哪怕是一輩子都不想起來，那也沒有關係，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想選擇的生活。”
“大娘，和你聊天真好。你們唐朝真好，日子就這麼平靜這麼緩慢地流淌而過，讓我覺得自己切實地在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