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二郎承認了所有的犯罪事實。
堂上的眾人聽完鍾二郎講完關於他和死者之間的故事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死者是庵埠縣的一個孤兒,叫七子。沒有父母的羽翼庇護,七子他小小年紀就得自力更生,靠行乞為生。
鍾家在庵埠縣算是大戶,每年都有搭棚施粥的善舉,童年時代的鍾二郎,便是在那會兒認識了排隊領粥的七子。鍾二郎見七子可憐,又無依無靠,便央求父親收了他,在府裏當個最低等的小廝。
鍾二郎的兄弟姐妹不喜歡七子,常常笑話他是野孩子,但鍾二郎並沒有看不起七子,反而對他格外照顧,甚至對他,比自己的兄弟還要好。隨著年齡的生長,鍾二郎發現自己對七子的感情是不一樣的,而同樣的,七子也是這樣的感受。
他們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彼此的情感,但還是被鍾老爺發現了。
那天,鍾老爺以七子偷盜為理由,要將七子打死,鍾二郎苦苦哀求父親,父親要他即刻成親,並且永遠遠離七子。
為了麻痹父親,鍾二郎答應了。
可成親之後的鍾二郎並沒有兌現承諾,他依然常常私下與七子見麵,並為他在外安了家。
鍾二郎此舉,鍾老爺斷然不能容忍,七子受到了毆打,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他們注定不會有將來,他們注定無法堂堂正正地走在陽光下。
幾經折騰,鍾二郎和七子相約殉情。
若是癡男怨女相約殉情,人們或許會為此而謳歌他們的淒美愛情,但是一對大男人相約殉情,在場的眾人,表示頭皮都發麻了,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阿桑嫌惡的捂著鼻子,庵埠縣丞額頭上布滿汗珠,就是捕快們也是一臉灰白。
隻有龍廷軒、辰逸雪、金昊欽和金子,一臉的平靜,仿佛,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既然是殉情,為何隻有七子一個人死了?是你殺了他的?”龍廷軒冷冷問道。
鍾二郎抬起木然的眼睛看著龍廷軒,嘴角浮現出一抹溫和的淺笑,那是他出了清涼寺後,第一次露出一個活人該有的表情:“是,他讓我先殺了他,然後我會自殺,這個世道不能容下我們,那我們便去地府,再續前緣!”
“可你殺了他之後,並沒有自殺!”龍廷軒嘴角揚起:“怎麼,是不是你將七子殺了之後,突然就後悔了?不想死了?”
鍾二郎閉上眼睛,那天的情形,再一次回旋於腦海中。
他用木棍擊打七子,血噴濺了出來,他的臉上是七子溫熱的血液,順著臉龐滑落......
七子含笑望著他,奄奄一息道:“二郎,能死在你手裏,兒好幸福!兒等著你,等著你來找......”
他抱著七子的屍體嚎哭,哭完之後,他貼在耳邊對七子說:“等我,我馬上就來!”
就在鍾二郎他拿出匕首準備刺入胸膛的那一刻,門被踹開了,父親讓人拉住了自己,用繩索捆綁了他。
父親望著他的眼神,堪比淩遲!他一把奪過匕首,銳利的刀鋒劃過七子的襠部。
“你要為這個賤種去死?很好,為父就要叫他死無全屍!”
七子,他死無全屍......
一滴清淚滑下灰白的臉龐,鍾二郎再次睜開雙眼,瞳孔第一次有了神采和焦距。
“是,我突然間不想死了!”
“那你為何要割了......七子?”龍廷軒清了清嗓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