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亞聯邦一直流傳著一句俗語,“火焰雄獅軍旗高揚之地,一切侵略者都將被燒成灰燼!”
一百五十年前,以商業發達著稱於世的美亞聯邦遭到蒙坦帝國大舉侵略,國土淪陷過半,以火焰雄獅軍團為首的幾支武裝力量決然高舉起救國大旗,在血與火中抗戰十載,最終將蒙坦帝國的侵略軍驅逐出境,而火焰雄獅軍團的團長雷巴頓-萊昂,因其不世軍功,被美亞聯邦冊封為公爵。
百多年過去,當年叱吒風雲的偉人如今已化作曆史星空上璀璨而又寂寥的星辰,而偉人的後人們卻仍然繼承著祖輩的宏誌,在無垠的肯特大陸上追逐著他們的夢想。
麥克-萊昂公爵,雷巴頓大公的曾孫,如今火焰雄獅軍團的團長,亦以顯赫的軍功讓世人牢記著火焰雄獅軍旗的雄風。但麥克公爵的作戰風格卻與他豪邁狂野、性如烈火的曾祖父大不相同,繼承著雷巴頓大公火紅卷發和火係魂力的麥克公爵,用兵素以法度嚴謹著稱,進攻如鋼鐵洪流,防守亦如鋼鐵堡壘,進退間壁壘森嚴,讓敵軍無隙可尋。
但就在這一晚,四名獵人成功潛入了麥克公爵所居住的古堡。
四名獵人踏著無聲的腳步穿行在悄寂的長廊中,牆壁上一把把火炬的昏暗光芒將四人的影子拉在地毯上,就像一條條魅影般無聲無息地飛掠而過。
四名獵人小心翼翼地避過大堂和樓梯轉角處疏疏落落的站崗騎士,暗自慶幸他們挑選了一個非常有利的時機。日前火焰雄獅軍團聯手另外兩支聯邦軍隊,合力大破蒙坦帝國的主力王牌地行龍軍團,剛剛凱旋而歸的火焰雄獅軍團這兩天都在享受勝利的喜悅,盛大的慶功酒宴一連舉行了兩天兩夜,此時古堡之外的軍營中早已躺滿了醉醺醺的騎士,否則四名獵人絕對無法在不驚動任何一個崗哨的情況下,成功潛入到古堡中心。
輕輕打開那扇花紋典雅的厚重木門,麥克公爵的書房中空無一人,空闊而幽暗的書房中隻有少許黯淡的月光從緊閉的玻璃窗中照到木質地板上,映起一抹幽靈般的微光。
想必這時候麥克公爵還在攜同他風韻猶存的夫人招呼著來自聯邦各界的貴族名流吧,四名獵人的心中閃過一絲得意,根據之前獲取的秘密情報,沒有經過一番仔細的搜索便直接走向了壁爐。
一名臉上斜拖著一條刀疤的獵人輕盈如貓地躍到壁爐前沿的磚框上,摘下一幅雷巴頓大公的油畫,在熹微的月色映照下,紅發張揚的大公在黑暗中投來睥睨的目光,蔑視著眼前的四個跳梁小醜。
油畫背後的牆壁上鑲嵌著一個巴掌大小、形狀扁平、雄獅頭像模樣的赤鐵飾物,刀疤獵人將赤鐵飾物順時針一扭,壁爐前一塊一米五見方的木板隨即輕巧地往下一沉,輕聲滑開,露出一條通向地下的傾斜石階。
四名獵人喜形於色,各自從皮製腰囊中掏出一塊亮明如燈的夜光石,一個接一個地走下石階。
映照著夜光石淡淡熒光的傾斜秘道中,腳步輕若無聲,但四人卻掩蓋不住充滿希冀的心跳和呼吸。
三十六級的石階轉眼就快走完,走在最前頭的刀疤獵人已經望見了斜下方那個籠罩在黑暗中的密室,心跳愈發的不受控製。
就在他一步小跳躍下石階的一刹,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心髒。
“噗”的箭鋒破體聲像一記突兀的鼓點,敲碎了密室的死寂。
刀疤獵人的身體被箭矢拖拽得向後仰跌,鮮血伴隨著箭頭從背後濺出,在夜光石的映照下猶如一朵盛開於死亡深淵的猩紅玫瑰。
夜光石從刀疤獵人手上摔落,將密室幽幽照亮,在他徹底失去意識前的一霎,迅速模糊黯淡的目光瞥見了一個穿著整齊軍裝、相貌粗獷的大漢,那一頭火紅的卷發和油畫上的雷巴頓大公一模一樣,充滿了火焰般的凜冽之意。
石道中的三名獵人頓時明白自己中了陷阱,倉惶地轉身逃向秘道上方。
但在這個已經踏在深淵邊緣的危險時刻,將後背留給一個實力莫測的強敵,無異於放聲呼喚死神的降臨。
一團拳頭大小、宛如岩漿的烈焰從密室飛上秘道,準確地命中了一名獵人的後頸,在熾烈的銷融聲中,脖子被熔岩般的高溫蝕斷,一具身首異處的屍體攜著前衝的慣性撲倒在石階上,摔落的頭顱帶著一臉震愕的神色從石階上一級一級地滾落,染下一條斷斷續續的猩紅。
餘下兩名獵人失魂落魄地從秘道上方的出口衝出,但迎麵而來的不是一線生機,而是一柄狹長的銀劍。
銀劍在幽暗的書房中劃過一抹銀色的流華,割斷了最先衝出秘道的獵人的咽喉,然後狹長的銀色劍鋒翻過一個優雅的弧度,卷起一陣遒勁的旋風,將已死的獵人拽向一旁,在空中灑下一抹驚心動魄的血花。
“‘旋風銀劍’亞曆山大!”最後一名獵人這時候才看清了那個在書房中堵住他們去路的人,一臉絕望地失聲驚叫。
銀劍的主人是一個相貌冷峻的青年軍官,修長挺拔的身軀上一絲不苟地穿著整齊的劍士皮甲,胸前佩戴著他這個年紀極難獲得的三枚金質勳章,一頭俊逸的銀發之下冷肅如鷹的目光牢牢鎖定著最後一名獵人。
旋風銀劍亞曆山大,以一介平民之身屢立軍功而晉升為麥克-萊昂公爵的侍衛長,聯邦軍界近年崛起的新星之一,日前在對蒙坦帝國地行龍軍團的一戰中親手斬殺敵軍先鋒官,為這場大戰立下首功,據聞麥克公爵已有意在近期將他提拔為火焰雄獅軍團的副團長——當這一係列的信息像閃電般劃過最後一個獵人的腦海之後,他已知道自己今夜十死無生。
這最後的獵人在絕望中爆發出了最大的潛力,手中半米長的獵刀在土係魂力的固化下煥發出土黃色的光芒,猶如他生命中最後一點炫麗的光輝,迎上了亞曆山大的銀劍。
刀折劍斷!
崩斷的半截銀劍劃過一抹弧月般的銀色流華,撕裂了皮甲,在亞曆山大的左臂上斬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創口,血流如注。
與此同時,亞曆山大已挺著半截斷劍以一往無前的勇絕之姿刺入了獵人的腹部。
最後一名獵人頹然倒地,泉湧的鮮血在木質地板上淌開,流到他們剛剛扔在地上的雷巴頓大公畫像的木框邊,猩紅的血色襯托得大公傲人的神態越發的張揚無忌。
亞曆山大仔細檢查過最後這個獵人的傷勢,確定昏迷屬實,且傷口不致命,這才幫他包紮住傷口,再用一早備下的繩索謹慎地將他捆好,留作活口,以便之後審問,最後才走到窗台邊拿過一條毛巾,撕開一段,紮住自己左臂的創口,在這過程中剜骨的劇痛始終無法在他冷峻的臉上留下一絲象征怯弱的痛苦痕跡。
麥克公爵從秘道中走了上來,冷肅的目光掃視了一眼一地的狼藉,沉聲說:“都安排好了嗎?”
“報告團長,都安排好了。”亞曆山大如標槍般挺立,肅容應答,“古堡內圍的警戒都已撤去,外圍的哨崗屬下也已特別交代過,今夜的變故不會有第三人知道。酒宴方麵也一切如常。”
麥克公爵踏過血泊,用雙手將染血的曾祖畫像從地上捧起,放到書桌上,然後走到窗台前,一臉落寞地凝望著古堡外的莊園中那燈火通明的酒宴場地,語氣悵然地說:“知道密室開啟方法的人,可沒有多少個……”
關於今夜的獵人潛入,在昨天已經有軍情密諜遞來情報,麥克公爵之所以放任四個獵人一路通行,是想看看他們究竟知道多少秘密,從而追根溯源地查出泄密者的身份。但當麥克公爵從密室的秘密視孔中看到四個獵人竟然不需要搜索,便直接找到了油畫後的機關,他心中已隱隱猜到了真相。
“你有沒有查到些什麼。”麥克公爵淡淡問道。
亞曆山大遲疑片刻,措辭小心地說:“七天前,少爺應尤利西斯勳爵夫人的邀請,到雪曜花沙龍赴宴,一夜未歸。據報,雪曜花沙龍是近年獵人竊取貴族情報的熱點。”
“為什麼之前你沒跟我提過。”麥克公爵輕輕推開窗戶,任由夜風吹進書房,一分分地吹走空氣中的血腥味,但卻吹不散他心中的糾結。
“少爺身份特殊,屬下不敢妄言。”亞曆山大的聲音愈發輕了,似乎不忍觸及麥克公爵心中的傷痛。
“那個孽子被婊子迷昏頭了,他腦袋裏除了女人的胸脯和大腿還有什麼!家門不幸啊……”麥克公爵凝望了一眼書桌上染血的曾祖畫像,隨即一臉沉痛地閉上了眼睛,沉默半晌,才緩聲吩咐道,“待會兒你把這四個獵人都埋了,不用再審了。過兩天你帶人把那個肮髒的窯子平了,還有那個人盡可夫的婊子,扔到北部荒漠的石礦場去。”
“是。”亞曆山大肅容應道。
麥克公爵轉過身來,看著亞曆山大左臂上包紮著傷口的已被鮮血染紅的毛巾,還有那柄隻剩半截的銀劍,微笑說:“火焰雄獅軍團的副團長豈能拿斷劍上陣殺敵,先祖雷巴頓大公的戰利品中有一柄繳獲自蒙坦帝國元帥的佩劍,同樣是銀色,應該適合你用。”
“謝團長厚賜。”亞曆山大的神態語調依舊肅然,冷峻的臉上沒有半分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