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喪之日(1 / 2)

民國年間,貴州大多數地區都還覆蓋著茂密的森林。由納雍糯克到六枝岩腳鎮的馬道對於山路來說,雖然寬敞許多,但絕非一般人敢獨自行走。

且不說當時還活躍的豺狼,就是那些四處燒殺搶掠的土匪,也能讓所有獨行的人膽戰心驚。

七月的烈日炙熱發白,雖有著高大的樹木擋去大多數陽光,但對於一個趕路人來說,依舊熱得大汗淋漓。

宋元承心想翻過眼前的這個野貓山,就是梭嘎了,天黑前想必可以趕到目的地老卜底。心裏在默默計算速度和路程,腳下卻沒有半點停頓。

突然,前麵山頭十幾隻麻雀急促的飛出樹林,似乎被什麼東西驚到了一般。

宋元承將手中的齊眉棍握得更緊了幾分,棍子兩端和中間都纏了棉布,這樣的棍子是所有出門走山道和馬道人的必備裝備,既可挑行李,又可以防身。

兩端纏了棉布後,遇到豺狼並擊殺後,還可以獲得一張完整的皮囊,為家裏增添一份額外收入。

宋元承停下腳步,注視著不遠處的山頭和樹林,試圖找尋到驚飛那群麻雀的肇事者。不一會,前方山頭馬道轉彎處跑出四人,才幾秒鍾,後麵跟著出現十幾個人。

宋元承心想莫不是遇到狼群了吧,可他們人數如此多,怎麼會有狼群敢攻擊他們?難道是土匪?宋元承一閃身型,朝右側的樹林中躍去,他不確定那幾人是否已經看見自己,可此時已經管不了許多,希望自己不要卷入兩方的爭鬥才好。

宋元承躲進樹林中,透過樹叢的縫隙,看見後麵的十幾人中,兩個個子不算高大的年輕男子,速度明顯比所有人快許多。提著兩尺來長的鐵刀,迅速就朝前麵四人追來。

在宋元承剛才站立的位置,兩人追了上來,迅速超過四人,手中長刀一橫,截住了幾人的去路。瞬間,四人就被團團圍在中間。

“我安慶榮向來隻取財,很少傷人性命,幾位竟然傷我數位弟兄,今日在這野貓山上,我就對不住幾位了。”接著眼中寒光一閃,厲聲道:

“殺”

宋元承心裏一驚,說話之人他認識,安慶榮,梭嘎安柱長角苗,是梭嘎方圓數十裏有名的土匪頭子。此人個子不高,一米七左右,但身手卻了得,普通的兩三個成年男子根本近不了身。

此人行事果斷狠辣,他的地盤極少有其他匪幫敢涉足,而且他身後還有阿岔鄉老鷹窩的大地主,安福貴的身影。那可是有著數百條槍,近千門客的一方惡霸,又與地方軍閥勾結,被老百姓稱作“土皇帝”的存在。

宋元承搖了搖頭,心想這四人今日怕是過不了這個坎了。

“且慢,這位好漢,我們是省城來的,真不是有意要與貴幫過不去,我們身上就一些銀元,值錢的你們盡可拿去,還望放我們一條生路。”

說話之人穿著整齊,迅速從衣服的口袋中摸出幾個大洋,朝安慶榮遞了過去。安慶榮並沒有在意此人手中的大洋,而是從褲兜裏緩緩摸出幾證件般的卡片,朝那人扔了過去,冷聲道:

“就因為你們是省城來的,所以才更不能放你們走。”

宋元承聽到二人的對話,輕輕的伸出左手,拇指在掌上九宮跳動起來,幾個呼吸間,宋元承眉頭皺了起來。暗自說道:

“這死門落空亡得吉星,傷門休門都是一片祥和,若有東方外力相助,此時此地不會出現傷亡,可外應何在?難道還有什麼變數不成?難道我就是這卦裏的外應?”

想到此處,宋元承搖了搖頭,無奈命運弄人,隻能先看看再說了。男子聽聞安慶榮知道自己身份後殺意更盛,心裏大感意外,也感到無奈至極,就算自己在省城權貴中混得如何風生水起,現在都壓不過這小小的地頭蛇。

男子正欲在做辯解,身邊一個穿著唐裝,肩挎布袋的中年男子輕輕拍了拍其肩膀,示意其後退,說道:

“安先生,你殺意已決我們無法改變,且不說你眼前的這位在官場居什麼位,有多大影響力,你就那麼確定今日之事不會走漏風聲?日後此消息若傳出去,我打包票,就算你們縣長都會掉腦袋,更別說你們,你們不怕死,可也得為家人考慮考慮。”

安慶榮並沒有被男子的語言震懾到,在他看來,已經給這幾人留了太多時間,手一揮,手下便朝四人圍了過去。唐裝男子見此情形,突然大聲喊道:

“朋友,你還要看多久?”

此話一出,所有人皆是一驚,四下望了望,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人,皆以為此人是在故弄玄虛,但安慶榮在四下一看後並不認為此人在故弄玄虛,因為他看到幾人身後不遠處,有一堆被人踩踏後露出來的新鮮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