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藝說,有時候瘋子未嚐不是一種快樂(1 / 2)

梧桐市,袁家。

三月是最為溫暖的季節,在各色華服和燈紅酒綠下,顯然穿著略微樸素的袁藝往往會被人忽略。

她遠遠住足於那個燈壁輝煌的大門,人來人往之中,早已掩埋了一個小小的她。

大堂內,他無疑是天之驕子,華服下精致的五官,已然不是他認識的袁韞鑫了。

門口的牌子,上麵刻著幾個金閃閃的大字。

袁家喜宴。

她的球鞋有著漬水,她一路自己徒步走回來,撇開了廖恒傑,更撇開自己的尊嚴。

袁藝很想看一下那個鑄造的像一個金絲雀華麗的籠子那裏,是否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惜她的癡心妄想終究還是被無情的打破。

華服上的針織仿佛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在他們身上有自己豔羨的目光集於一身,有自己的妄想癡念妄圖黃粱一夢。

微風不燥,可惜那麼輕輕一吹,心已經涼了半截。

汽車的喇叭聲奏響,後頭的小車司機謾罵咒怨,來不及側身躲避,車輪的汙水已經沾濕了她的鞋襪。

正想低頭整理時,車窗中的兩個人影竄進她的眼球,她張了張口,終究聲音被掐在喉嚨裏。

白衣華服的蘇景航,以及靚麗光鮮的傅欣怡,早已與她背道而馳。

車身駛進袁家,嶄新的黑色在暗黃的燈光下閃閃發亮,隻餘下一個無關要緊的自己。

她笑了笑,彎下腰靠在牆壁上,牆壁的苔蘚很是令人作嘔。

天上旋著小雨,慢慢的把她裹在這被人遺忘的角落,無聲的哽咽。

沿著蜿蜒的小路,她才真真切切的看到原來袁家的外壁也是布滿了被遺忘的野草以及苔蘚。

暗黃的路燈下,袁藝是形單影隻的,一步一個水印暈開在腳底下,遠遠望去隻剩下寂寥。

“先生,要跟過去嗎?”

“不了,進去吧,耽誤很長時間了。”廖恒傑扭頭緩緩走進袁家大門,褲袋中的手逐漸鬆開了握緊的趨勢。

繞到後頭無人問津的小門,平日裏少有人經過,出了白日裏修剪花簇的工人外就剩下看守大門的老爺了。

老爺年歲大,為人慷慨,樂嗬嗬的在遠處已經瞧見袁藝了,杵著拐杖在門口招手。

袁藝愣了愣,也隨即斂起一抹微笑,抹了一把眼淚,直奔後門去了。

“袁姑娘怎麼從這邊走了,不是說有宴會麼,大家夥都湊熱鬧去了,就隻剩下我這把老骨頭肯在這裏看守大門了。”他和藹的揉著袁藝有些濡濕的發絲,這種感覺就像一位親人在疼愛你一樣,溫情愜意。

袁藝擺了擺手手:“爺爺,藝兒是偷偷溜出來的,也像爺爺一樣不喜紛擾。”

“姑娘家家的都喜歡湊熱鬧,你倒好,自個就出來了,就像我那老伴一個樣子,倔強到要死。”他頓了頓,臉上眉飛色舞的神色也掩不住眼底裏的黯然失色。

袁藝是知道的,大爺的老伴早在幾年前去世了,如今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若不是看在他孤家老人的份上,袁家人不會留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大爺看守大門的,更不會讓他白吃白喝在袁家蹭。

老一輩的都知道袁浩開初與這些地底下的人可以打成一片,原因是都是窮苦出生加上互相關照也是應該的,而後便愈發的冷淡,直至如今袁浩已經忘記無論是門口的守門員亦是修剪花簇的人,他們曾經是多麼的親密以及熱血相照。

“大爺,你很愛你的妻子吧。”她看著大爺苦澀的笑容,自己臉上的笑容也矜持不住垮下去了,以至於自己都未曾發覺自己是多麼的可悲。

隻見大爺笑了笑:“人都走了,愛與不愛不要緊了,隻要心裏有掛念就好了。”他撫了撫身上衣服的補丁,針線活粗糙,縫補的技術活已經掩蓋住原本光鮮亮麗的衣裳。

他輕歎一句:“人啊,就是貪婪。在的時候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去彌留。你看,都去了幾年了,你說我愛她,這不是違心話嗎?她的樣子我幾乎都模糊了,這些年就這麼過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對麵再也沒有一雙眼睛替你操心了,你說我愛嗎?年輕的時候混蛋,不懂得珍惜,三天兩頭出去鬼混,到頭來還是家裏舒坦,她也抱怨了這麼一輩子,如今我耳背聽不見她的嘮叨,可是我現在卻很想她。袁姑娘,別替大爺感傷了,你還年輕,許多事情你不懂,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這輩子白過沒白過,也隻有你自己知道。”他背過身子,慢慢推開生滿鐵鏽的小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