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1 / 2)

車裏沒開燈,陳文臣周身隱於黑暗,隻能分辨出他模糊的輪廓,看不見他的表情,初六有些不安。://.com/沒開空調,車上有點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似乎起到打破沉默的作用,實在是一個可愛的噴嚏。陳文臣伸手打開空調,他的肘關節碰到初六的左臂,輕輕一下,快得像沒有發生過。他語帶諷刺:“年初六,你這麼急著嫁人,帶著病還相親,決心夠大的。決心大是好事,不過也要有點公德好不好,傳染給人家就不好了。”

初六聽他提到生病就幻想昨天他給自己提著一條帶血的床單那一幕,頓時臉一紅,又被他諷刺的語氣刺激,伸手就開車門。

陳文臣抓住她的手腕說:“你幹什麼?”

初六不自然地說:“我怕傳染你,你不是說要有公德麼。”

陳文臣越過他伸出另一隻手拉關車門,抓著她的手卻沒有放。他聲音疲憊,說:“看在我在這裏等了你六個小時的份上,別走,陪我說會兒話。”

“你,你等我幹什麼?怎麼不給打電話?”初六有點小小的驚訝,遂又想起她把電話調成了靜音,剛才偷拍時是看見有未接來電,隻是沒時間細看。

陳文臣幹咳兩聲,沒有回答她,反而說:“初六,你昨天做夢時叫了我的名字。”

什麼?好像是有個夢裏叫他來著,難道她叫出聲了?

初六不自在地否認:“不可能!”

陳文臣顯然有備而來,隻說:“安安也在旁邊,她還問我陳文臣是誰,防著你有這手,我錄了音,你要不要聽?”

初六怒:“陳文臣你變態啊,我在夢裏叫你怎麼了,說不定我是在罵你,我發著燒,你還有心情錄音!”

陳文臣奸邪地一笑:“承認了吧,我哪有這麼變態,騙你的,沒錄音。”

被他匡了,初六麵子有些掛不住,怕自己夢裏還說了些什麼,於是試探:“我夢裏還說什麼了?”

“不管說了什麼,你都隻叫了我的名字,這隻說明你的心裏有我。”陳文臣得意洋洋。

“是啊是啊,我心裏有你,我恨死你了行不行。”初六翻了個白眼,隻恨黑漆漆的他看不見,翻了也白翻。

“你恨我也沒關係,八年前我要是相信你,一切都會不一樣。”

“你什麼意思?”初六隱隱不安。

陳文臣拿出一根煙,剛要點上又放下,夾在指間把玩著,說:“我去找你的時候,你爸說你要嫁人了,不會再回寧川了,所以……要是那時候我相信你不會一聲不吭就跟別人結婚,堅持見你一麵,現在……”

初六打斷他:“不會有現在,你見到我又怎麼樣呢?告訴我你要去英國了,然後呢?我們終歸橋歸橋路歸路。”

他想說什麼,又找不到話反駁,思量再三,說:“至少你不會遇見蔡富貴……”

鼻尖似乎又彌漫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初六僵硬地問:“誰告訴你的?那天那個女人?”

“初六,誰告訴我的不重要,我隻是想……”

“想彌補我,大可不必,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陳文臣,八年前的事不是你的錯,你看,就算那時候沒有你我現在不也過得好好的麼?”

“年初六你一定要曲解我麼?”陳文臣一次次被初六打斷,語氣已經有些不耐。

“好,你告訴我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你不是想要彌補,別告訴我你愛我?”語氣輕慢地上挑,字節都凝成了諷刺,順手捏走他手上的香煙,熟練地點火,深吸一口,吐出朦朧的煙霧,車裏一時飄蕩著淡淡的煙草香。

“女人抽煙不好。”陳文臣看著眼前神態陌生的女人,語言都顯得蒼白。愛還是不愛,她和他或許都不知道。

煙頭上的點點紅光是車內唯一的光源,明滅間像極了跳動的脈搏。

“你看,你不知道愛,我也不知道愛,我們就像在這個世上半睡半醒,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醒,或者再睡過去。八年前是,現在也是。”一口煙嗆進鼻腔,初六險些咳出來。

一時氣氛冷掉,周遭靜得隻剩雪化滴在地上孤單的聲響。陳文臣斟酌半晌說:“你說的對,我們都沒睡醒,或者說都在假裝,我們是不明白愛,也許永遠都不明白,這又怎麼樣呢,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懂?我現在是不懂,但我隻知道看見你和肇梓然在一起我就很不愉快,這樣夠不夠?”顯然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說出最後兩句話,語速飛快,語氣不耐。

初六吃驚,回味過後,反應過來,陳文臣在吃味!這樣一番話,實在能夠滿足女人的虛榮心,說話的人還是陳文臣,曾經號稱“遊戲花叢中,片葉不沾身”的陳文臣。

初六打開窗戶把煙甩出去,迅速把車燈打開,仔細打量陳文臣,一張臉都要貼在他的臉上。被她看得不自在,陳文臣一把推開她,正襟危坐。初六“嘖嘖”兩聲後說:“陳文臣,你臉紅了,第一次說這麼露骨的話吧,公然第三者插足,怎麼看小三這碗飯大家搶著吃,你也想分杯羹?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初六瞥見他臉上果然有一點可疑的紅暈,不遺餘力地戳穿他,“你說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麼還學人家黃毛小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