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府後麵掛著的大紅燈籠,已經變成了小小的紅點,陸天鴻停下腳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剛才走的太快,雖說是天寒地凍,還是出了一身的汗。
“我應該去什麼地方?”
這時陸天鴻才開始考慮以後該怎麼辦。
“聽七叔說父親母親都葬在城外的安天寺裏,不如先祭拜了父母,然後再離開嶽陽。天南海北,總會有我的容身之地。”
陸天鴻想著,便向北城門而來。但快到城門時他才發現,城門早已經關門落鎖。城牆高聳,他根本無法逾越。城頭上隱約能看到把守城門的兵士靠在牆垛旁,來回踱著。城牆下,三五個兵士正圍著一堆篝火取暖,不時叫罵幾句鬼天氣。
陸天鴻躲在城牆裏一棵大柳樹後麵,柳樹垂下的枯枝上也落了一層雪,被風一吹,正落到他的脖子裏,凍的他一打哆嗦,趕緊把棉襖又緊緊裹了又裹。
“怎麼才能出城呢?如果要等到天亮,即使不被凍死,也要被林府的人抓回去。”陸天鴻心道。對於私逃的家奴,林府的懲罰極為嚴酷,他曾親眼見過被逃跑的奴仆抓回來之後,被綁到院子裏活活打死。
“不行,得趕快想辦法出城。”
陸天鴻心裏著急,不禁後悔自己太衝動,應該等到天亮之後再離開林府。但現在後悔也晚了。正著急間,突然發現城牆西北角上有兩盞紅燈籠,影影綽綽的,燈下黑幽幽的,好像是幾間房子。
“城隍廟。”
陸天鴻想起來了,心裏暗自高興。以前他曾進過城隍廟,知道這裏非常簡陋,少有人來,可以暫時躲一晚上。
吱呀一聲推開門,一股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嗆的陸天鴻連聲咳嗽。除了掛在門口的兩隻小紅燈籠,廟裏並沒有什麼點什麼香火。等緩了緩神,陸天鴻往裏仔細看,心裏倒吸了口涼氣。借著外麵微弱的光亮,隻見正對廟門的一尊丈許高的城隍塑像,朱眉靛臉,二目圓睜,坐在案桌後麵。兩個麵貌猙獰的小鬼分立在在兩旁,手持水火棍,圓睜雙眼瞪著地上。陸天鴻定了定神,壯壯膽氣,心裏不由得自笑道:
“木偶泥胎,有什麼好怕的?”
說罷他向城隍像拱了拱手,朗聲道:
“城隍老爺,外麵天寒地凍,小可陸天鴻無處可去,特在廟裏借宿一晚,暫避風寒,還望城隍不要見怪!”
說罷陸天鴻躬身行了個禮又道:
“既然城隍不說話,那就是同意了,多謝多謝!”
陸天鴻自唱自和一番,心裏坦然不少,轉身關上廟門,從門後抱了兩捆稻草,鋪到左邊柱子旁邊的地上,臉朝裏把身子往柱子上一靠,拿出隨身帶的烙餅吃了兩張,仍然覺得很冷,便抱住一捆稻草,閉目養神,漸漸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陸天鴻感到有人拍他肩膀,扭頭一看,嚇得激靈一下站了起來。原來拍他肩膀的,是一隻青麵獠牙的厲鬼,正伸著一隻鬼爪在他麵前晃蕩。
“趕快起來,城隍大人讓你過去!”
厲鬼嘴噴寒氣,嗚嗚啾啾的說道。
陸天鴻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順著厲鬼的手看去,發現不知何時,城隍廟一下大了數倍,紅燈高掛,綠霧紫煙升騰,四周鬼魅不明。
“什麼城隍不城隍的,過去就過去。”
陸天鴻瞥了眼那厲鬼,把棉襖紮緊,讓他在前麵引路。轉過一排屏風,陸天鴻來到正廳,那尊城隍塑像已經活了過來,倚在官椅上正朝下看著。在他下首是一位手執朱筆的鬼吏,虯須藍臉,陸天鴻猜想應該是判官。然後是左右分站的一黑一白兩個無常,舌頭吐出來有兩尺長,手拿鎖魂鞭,麵無表情。再往下就是一眾呲牙咧嘴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