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歌循著蕭聲一路尋去,不知不覺竟來到了一處花樹掩映著的院落,隻見院牆上青苔斑駁,牆角亦是荒草叢生,瓦楞之上還三三兩兩棲著幾隻雀兒,看這光景倒像是個久無人居的荒園。
走近了看,見那牌匾倒是十分工整,上書三個大字“逸清居”,她正伸手要去扣那門環,不想那門被風一吹卻是自己開了。想必此處平日裏是無人來訪,故而主人也就懶掩門扉了。
她提起裙裾邁了進去,隻見左右院牆青竹環繞,院內零星擺放著一些盆栽花草,加之小橋流水,更顯錯落有致,再看腳下,院中青磚裏也是平整潔淨,這荒園內景與外觀倒是大不相同,孟笙歌心下暗想,這院落的主人許是個雅致素淨的女子。
“什麼人?”蕭聲住了,卻是一清冷男聲響起,似有慍怒。
“小女子孟笙歌,無意冒犯公子,隻是方才貪圖美景,在林中迷了道,又聽得公子琴聲悲戚,一時觸動傷心,又想到公子作此戚戚之音,心中憂思恐怕更甚於我,故而循琴音來此”孟笙歌一席話畢,在屋外對著那門扉微微福了福。
見室內人久久不言,她又道“若是公子覺得小女子有所唐突,小女子現在便可告辭,隻望切莫壞了公子奏蕭的情致,這樣好的蕭聲,小女子即便隻是遠遠聆聽也覺餘音繚繞,久久不散,今日能有幸一聽已是足矣”。
她這一番話說得極為真摯,許是想到自己與柳之言從前種種,許是經曆了剛才那一幕的心痛,許是聽出了那簫聲中的悲切,她覺得這屋內之人心中定是同她一樣也有許多難以言說的苦楚,於是語氣中便不自知的添上了幾分勸慰之意。
話畢,孟笙歌轉身欲走。
身後卻突然傳來那吹簫男子之聲,依舊是清淺涼薄的語氣“你又是如何肯定我心中悲戚?”
孟笙歌轉身慘淡一笑“許是因為,我與公子一樣,都是淪落天涯的傷心之人吧”。
“姑娘倒是知音識曲”那聲音似乎漸漸收了清冷。
複而又輕聲道“在下不才,鬥膽一問,姑娘可是為方才林中所見之事傷懷?”。
孟笙歌身子一震“不知公子如何得知?”
從溪邊到此處,少說也有數百米之遠,若他當時就在近旁,必定是清楚緣由,而那笛聲卻隻過了一會兒便在數百米之外響起,即便腳程再快也是決計不可能之事。
“姑娘莫問我如何得知,隻可惜我知姑娘心中煩憂,姑娘卻難知我心中煩憂”明明說出的話滿是遺憾之意可他語氣中卻毫無惋惜之感。
孟笙歌不由得也染上了一絲薄慍“公子這一身洞察人心隔空聽音的好本事小女子實在是佩服,隻是公子既不願明說我又如何得知公子心中煩憂,還望公子不要拿我打趣”本就悲慟過度,又加上這一番氣話,孟笙歌已是胸中鬱結,兩頰因為薄慍微微泛紅。
蘇慕塵不禁一聲輕笑,隨即緩緩道“隔空聽音?有趣,這個說法在下倒是聞所未聞,姑且就稱它為隔空聽音吧。我這一身隔空聽音的本事乃是從小練武習得,故而聽力較常人要靈敏許多,聽到姑娘心中煩憂也實在非我所願,若是姑娘為此耿耿於懷,那姑娘就當我沒說過便是”。
“你!···”孟笙歌氣結“我好意來此寬慰,言語之中處處忍讓,公子不但不以為意還處處拿我心酸憂愁之事作玩笑之語,看來我實在非公子知音,告辭”說著便轉身抬腿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