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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之豐從幼兒園接了清兒回來,立刻收拾東西。嶽青平早起床了,看見他奇怪的舉動,瞪著他:“要做什麼?”
任之豐沉著臉,剛才去接清兒,老師對他說,有幾個來學校打聽嶽涵清小朋友,讓家長注意。“這裏不能住下去了,很不安全。”
“隻要不出去就好了。”嶽青平確實知道外麵被盯得死死的。但她不想搬,自己家,多好。
“不買菜?讓清兒天天跟呆一小房間?不怕半夜三更有衝進來?”那些謠言太厲害了,隻怕會引發出有些市民的過激行為,早走早好,一刻也不能耽誤了。
嶽青平睜大眼睛,真會這樣?她瑟瑟地低頭,不再製止。
“去哪?”
“筆帽胡同。”
嶽青平再次睜大了眼睛,立刻脫聲而出:“不去。”住到筆帽胡同,那爺爺不就知道她的事了,又要瞎操心。
“是爺爺讓來接的,打了好多電話手機總關機,隻好直接過來了。”他看見她一付不信的神色,也不多說,掏出手機撥電話。
“幹嘛?”直覺他要做什麼。
“不是不信嘛,給爺爺打電話,來問。”他將撥好號碼的手機遞到她麵前。
嶽青平果然不敢接,咬著唇,苦著臉。
“的事爺爺已知道了,要不,他能讓來接嗎?”任之豐勾起嘴角,早就知道她不敢接。
老爺子確實知道了,大發雷霆,拍著桌子大罵金文彬個老獸生,養出個什麼東西,又叫任之豐把母子接過來住一段時間,並讓他插手案件。任之豐隻得將嶽青平的意思講給了爺爺聽,老爺子一聲長歎,他活了一把年紀,心胸抵不過一女娃,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說到不知有幾,做到的,又能有幾?嶽老頭養出的好孫女啊。不過,不插手案子,弄掉網上的謠言總可以吧?任之豐也頭痛,這邊滅,那邊起,此消彼長,他弄了一夥守網上刪,也守不住那些瘋狂的網民,仇富,仇權,如今有機會打擊權富二代,肯定是不遺餘力。可憐嶽青平一無勢,又無權,孑然一身,被網民們鬥地主似的,批鬥得死去活來。
那邊,任老爺子問任環慰,到底是怎麼回事?任環慰啞口無言,他相信易星月說的話,不是她,可如此清楚任家家事,並一一曝光的,除了何方方,還有誰?隻是這事,他該如何插手,幫了嶽青平,就等於直接害了何方方,間接傷了易星月,何家是易星月的娘家,一向看得重,從她希望何方方成為她兒媳婦就可以看出。可要是幫了何方方,他更無法向任家老小交代,何況他捫心自問,他也下不了手,隻好選擇不作為,任事態自由發展。任老爺子大概也想到了他兩邊都不得罪的做法,皺著眉說:“太無事非觀,鬧得太過份了。”他長歎一聲:“以後不要再過來了!清白一生,卻終是被們所累。以後有何顏麵見嶽老頭!”任環慰站著沒動,任老爺子一拍桌子,大喝一聲:“滾!”
任環慰出來,正好碰到任之豐帶著嶽青平和清兒進來,他立刻站住了,眼前的清兒像一個小太陽,牢牢地牽著他的目光,他激動貪婪地盯著孩子,這是他的孫子,他唯一的孫子,可是他竟然不認識他,蹦蹦跳跳地從他麵前跳過去了。任之豐早看見他父親了,卻沒有說話,也從他麵前走過去了,隻有嶽青平看見他,低著聲音喊了一聲:“任伯伯。”他卻忘記了回答,前一次見麵,她還是他媳婦,乖巧地叫他“爸爸”,再一次見麵,她還是那麼乖巧,卻叫他“伯伯”,他就這麼看著這三從他跟前走過,將他一個留這裏。他能想像,那孩子肯定蝴蝶似的飛到老爺子的房子裏,喊他“曾爺爺”,一老一小一付開心模樣,孩子的爸爸媽媽一定站旁邊看,會心地笑。他們全團圓了,老的小的,溫馨地團圓了,隻有他,還有那個強勢的女,精致的容妝也掩飾不了臉上的疲憊和蒼老。他們兩守那套寂靜冷漠得沒有氣的大房子裏,相敬如冰。他位高權重,她家財萬貫,可除了這些,他們還有什麼?老子不認他們,兒子不要他們,孫子不識他們,這一切都錯了嗎?也許真的錯了,從他和易星月走進禮堂的那一刻起。
網上這兩天突然平靜了,居然看不到任何關於嶽青平的消息,正麵負麵都沒有。連任之豐也奇怪,他當然不相信網民突然大發善心放過嶽青平了,誰能做到這麼幹淨?電話響了,傳來一個相當激動的聲音,任之豐記得,這是他請來專門處理那些貼子的,別都叫他黃毛。“老板,發現沒有,網上沒一點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