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仙。
仙是什麼？整個世界上的人，從來沒有討論過。
仙幹什麼？整個世界上的人，從來沒有人說清。
天地變化之前，那片難以修行的天地，人們所以為的仙，不過是能移山，能填海，能活人，能索命。可以做常人做不到的事，便可以是仙。否則那些算命的人為什麼要被稱作半仙？
天地變化之後，很多人可以修行了，人們發現，借助天地元氣，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變得漸漸可以觸碰得到。哪怕是所謂的移山填海，在足夠高的修為支持下，似乎也有盼頭。從那時起，人們漸漸便忘了什麼是仙，而是全力去衝擊修行的極限，想知道人們修煉到極致究竟可以達到什麼樣的高度。
便更沒人去理會什麼是“仙”。
如今，這樣一個概念重新被人提起，何嚐不是一種震撼？
王三稍一猶豫，老者便間不容發地道：“這片世界還是太小了，小到不夠修為太高的人施展，所以我們想看看在這片世界之外還有什麼，或者這片世界之上還有什麼。隻不過我們畢竟老了一些，費盡心機等了幾十年才等到這個局麵，卻被時間先行打敗了。你既然在這二十多歲的年齡之上便能突破到這樣的修為，說明你更適合的是這個世界之外的存在。你難道就不想看看這小小世界之外到底是什麼嗎？”
人都是有求知欲的，都會好奇。王三自然也是人。
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王三比別人知道的多，但不知道的更多。這是常理。
可是出乎意料，王三的回答卻極其冷靜，根本沒有被老人的言語所誘導，道：“世上的人會叫我半仙，我媳婦是狐仙，這就夠了，不用太多。”
“年輕人，你的求知欲和好奇心怎麼還沒有我們這些老頭字強？”
“就算你成了所謂的‘仙’，卻發現這世界之外沒有什麼適合你生存的地方，隻得獨自終老，在萬籟俱靜的宇宙中永遠數著自己的呼吸與心跳，這樣很好？”
“你是拿凡人的見識來揣測‘仙’的能力，和農婦議論皇後吃大餅蘸的是什麼醬有何區別？我們就是想看看，‘仙’到底是什麼東西。哪怕就像你說的，最後在死寂的宇宙中死去，或者永遠孤獨，又如何？至少我知道了，成仙沒什麼意思。”
“追求了那麼長時間，最後隻為了知道一個‘沒什麼意思’？”
“但追求的過程有意思。就算結果沒意思，但知道結果這件事本身是有意思的。”
“你連世間的樂趣，身為凡人的樂趣都沒弄明白，就想著成仙的樂趣？我覺得有種說法是很好的。想要成仙，必須在塵世中經曆上萬個輪回，待體會到了人世間的一切喜怒哀樂，才有資格享受更高級存在的喜怒哀樂。”
“這個想法很好，但是不適用於我們。”
“所以說，你們一定要靠殺死整個世界的人來換取所謂‘成仙’的那一點點希望？”
“所以說，你一定要靠自己並不是舉世無敵的實力來阻止我們？”
話已至此，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
對於任何一個成年人，隻要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已經成熟，那麼他便真的很難改變了。現世的人，總以為自己是對的，所以希望說服別人，可是自己期望說服的對象卻抱著和自己相反的觀點，抱著和自己相同的想法。如此，怎麼可能有任何成效？
王三和這名老者，豈不就是這種狀況？
“我們人多，我可以讓你先動手。”
老者話音未落，王三和雲多多的身影便突然消失！
下一刻，老者抬手，一道光柱便從他的手中噴出！無形之中，一道裂縫驟然裂開在光線之上！
空間裂縫和光線，均是尋常之人，甚至尋常修行者根本無法掌控之物！
而此刻，卻看見空間裂縫不斷蔓延前進，而老者手心之中噴出的那道光柱，則無聲無息無形無相，甚至不伴有任何元氣波動地打在了空間裂縫之上。
空間裂縫的前進和綻裂，竟然被這光芒所阻止！
“哢！”
除了周圍微風吹動樹梢草葉之聲，這相互糾葛的一瞬間，便隻出現了這一聲極其輕微的脆響，仿佛遙遠之處的一塊琉璃輕裂。
可是隨著這一聲很多人都會忽略的輕響，那道空間裂縫驟然碎裂！
碎裂卻沒有消失，而是變成更加細小的空間亂流，爆炸般四散而去。
便停滯。
停在空中，空中便出現了碎裂的視覺痕跡，折射了光線，似乎天空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