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夜亭外寒風起(1 / 2)

世存九座仙山,萬載悠悠,俯瞰天地春秋變換。霧隱深山,雲峰輾轉不知歸處。稚子蓬頭野曠放紙鳶,炊煙嫋嫋依稀可見仙。

翰曆十五年,初冬的一個傍晚,夕陽掛在天際,金色餘暉躍過坍塌大半的土牆,落在南國留馬郡的一座小院裏。四間琉璃瓦房坐北朝南,門窗上的紅漆早已斑駁在歲月裏,倒是那裸露在外的上好的金絲楠木透出幾分祖上的富貴氣。

屋前正臨一方半畝開外的池塘,一座別致精巧的飛簷流角四方亭居中而立,木製小道掠過水麵,將琉璃瓦房、四方亭和那坍塌了大半的院門樓連為一體。

若不是小院內幹淨整潔,池塘內水質清澈見底,初次路過此地翹首觀望的行人一準會把這裏認作無人居住、遭人遺棄的荒廢之所。

隻是,若駐足片刻,就能聽到從院子裏飄來的琅琅讀書聲。書聲洋洋溢耳,伴著晚霞消失在山埂林深處。

循聲覓際,四方亭內有一少年席地而坐,手持竹簡,觀水而讀。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

少年發束成髻,當屬總角之年。稚嫩的臉龐雖不驚豔,卻異常清秀。腰間低垂一塊青色玉佩,腳蹬青絲履,衣著雖不樸素,卻是用陳舊洗得發白的麵料縫製而成,針腳粗癟,卻也別具一格。

琅琅書聲被少年肚子裏咕咕的叫聲打斷,小院內一時四海波靜,鴉雀無聲。

少年起身勒緊腰間束帶,觀水麵殘陽,怔然不語。

他的掌心握著一卷市坊中最常見的《求仙問道》,少年的心思躍過水麵,翻過青山,到達極遠的縹緲之地。他好奇的想,仙人飯否?

夜色漸濃,冷風侵門。

嘈雜的腳步聲將他喚醒,半掩的院門被人一腳踹開,十幾人簇擁而入。居中一人已到束發之年,約十五六歲大小,衣著華麗,身穿狐裘頭戴氈帽,生的肥頭大耳,魁梧異常。

他獰笑著一躍而起,竟如同飛鳥一般,橫跨水麵,直接落在四方亭裏。

“白逸飛,你……”

不等少年說完,來人出腳如電,一腳把他踹如水中。

隨行的仆從趕緊扔來一盤麻繩,肥胖少年順勢攥緊一端,大手一揮,另一端便將落水少年的腰身纏緊,緊跟著將他拽出水麵。

水珠四濺,迷亂了少年的雙眼。

又是一腳,堪堪落入亭內的少年如風中殘葉一般,被人再次踹入水裏。如此往複十餘腳,四方亭內,少年弓著身子,渾身顫栗,嘴角血流不止。

被稱為白逸飛的來人用腳根踩住少年的手指,上等的牛皮靴纖塵不染。他皮笑肉不笑的說:“我親愛的三弟,上次咱倆商量的那事考慮的如何了?是乖乖把房契地契交給我呢,還是進水裏再泡一會兒,讓腦子清醒清醒?”

少年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牙關咬得死死的,眼睛如噴火一般,盯著眼前之人,一字一頓的說:“休想!”

白逸飛嗬嗬的笑了笑,一腳正中少年後背,骨斷聲清晰可聞。他用麻繩把少年的雙腳捆住,然後將繩子的另一端從亭子上方的簷角鏤空處穿過,拽緊繩子,綁在柱子上。

少年無力反抗,被倒提而起,懸空掛在四方亭中央,距離地麵七尺有餘。

白逸飛拍了拍他的臉,說:“白草折,你們這一支早該死絕了,知趣的話,就按我說的做,要不然,下次就不是掛在亭子上曬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