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說呢?”
“隨便吧。我們先去填飽肚子再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吧。”
事情並沒有林念薇想象的那麼悲觀。馮琳瑤的哥哥張華來了之後,不僅沒有氣急敗壞的找田家理論,反而是一言不發地先照顧起妹妹來。馮琳瑤的養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文雅淡泊的氣質和張華一樣,很是令人折服。
韓在庭再次去看馮琳瑤的時候,田家人和馮琳瑤的父母都在。她覺得特別難受,靠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胡思亂想。張華突然走過來,遞給她一瓶水,語氣淡淡地問道:“聽琳瑤說,你們關係很好。謝謝你,多虧有你在,不然不知道會發生多麼嚴重的事情。”他眉頭緊鎖,樸實憨厚的臉上沒有成年男人的戾氣和熱情,通身彌漫著一股憂鬱的書卷氣。琳瑤說過,哥哥研究考古的,博覽群書。的確如此。
“客氣了。我們是同事,又曾經一起住過。我年齡比她大,照顧她是應該的。”
韓在庭低低地啜了一口已經不再滾燙的咖啡,抬眼看著窗外:深深淺淺的樹葉細密地排列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院子裏有人在曬太陽,有人在和醫生聊天,還有人形色匆匆地拎著飯盒往住院部跑。
兩個人找不到話題,彼此沉默了好久。韓在庭不喜歡張華的眼睛,那雙眼睛太抑鬱,深不見底。卻又仿佛能看穿世間的一切。這種人,心思深沉,她沒法洞悉,連帶著也不會喜歡。
“你覺得琳瑤愛那個田輝嗎?”
張華突兀地跳出來一句,韓在庭正在神遊的思緒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又聽到他說:“他們兩個沒有感情,。為什麼還要在一起?”
“那你得去問你妹妹。”
又是靜得嚇人的沉默,韓在庭麵色微紅,剛才那句話吐的太快,根本沒有思考合不合適。現在覆水難收,真真是踢到鐵板了。
“我進去看看琳瑤。”
找了個借口溜進病房,兩家的大人已經走了。馮琳瑤麵色蒼白,巴掌大的臉上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韓在庭握住馮琳瑤的手,瘦弱無骨的手此刻冰冷瘦削,關節突出。她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安慰她。喪子之痛非言語所能化解,隻有依靠時間來等待傷口結痂,直至被徹底掩埋。
馮琳瑤的眼睛暗淡無光,眼角耷拉著,生氣全無。剛才兩家人商量決定送她去城郊的療養院療養一段時間。她沒有反駁,也不想反駁,田輝那張尖酸刻薄帶著冷笑的臉讓她惡心,離開也好。隻是覺得父母和哥哥在田家人跟前如此“低聲下氣”,她恨不能親手撕了那兩個老狐狸。
“琳瑤,實在不行你和田輝離婚吧。我知道這個時候說這話不合適,但我覺得你是在故意折磨自己。蕭易不可能違背父母的意願,你又何苦自食苦果。”
馮琳瑤眼皮抬了下,努力把手從韓在庭的掌心抽出來,拉過被子蓋在臉上,不言不語。
韓在庭無奈地挪出病房,轉身看了一眼馮琳瑤,快步地消失在醫院的走廊裏。直至馮琳瑤出院都沒有再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