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漠起風雲(1 / 3)

一匹黑駿馬馳騁於大漠無邊無際之草原。

馬壯,蹄寬,奔馳起來,直若飛箭,欲追回天際劈出那道快速閃電。

或許快下雨了,烏雲不停從身後天空卷來,馬匹就是奔馳帶勁,永遠搶在烏雲前頭奔去。

騎在馬上的是位相貌豪邁年輕武士,他正挽著長弓,在那飛馳如電的奔馳下,仍能從容不迫抽箭欲射天空那黑點。

“是鷹?”

年輕人發現那黑點原是盤飛空中的老鷹。

他不射鷹,碎然把長弓抽偏.猛往左側三百丈遠那灰點射去。長弓彈出時聲,利箭一閃而逝。遠處傳來叭響,飛騎頭也不回奔去,眨眼沒人草原盡頭。

他方逝去,忽又見及兩匹快馬追來。

兩人大汗淋漓,仍猛催烈馬狂奔,一人突指灰點處,兩人趕忙策馬追去。

那灰點正是凸出地麵硬岩,此時竟然嵌著那把利箭。一人下馬猛揪,抽之不動,另一人下馬幫忙,還是揪不出。

“……,天上鳥不射,竟然射起這玩意?整死人啦!”

一名騎士麵帶苦笑,莫可奈何之下,隻好合兩人力道將利箭折斷半截插入地泥中以滅跡。隨又抽出一把利箭朝那岩石磨個四五下,始黠笑地說:“將就啦!”

兩人會心一笑,趕忙跨身上馬,擠出老命直追那年輕武士。

叭啦啦雷電閃至,大地閃青閃白,烏雲如鬼掩來,驟雨傾盆,淋得兩人麵身盡濕。除了叫倒黴,兩人已不知如何發泄倒黴情況!

但叫久了,竟也換來自嘲笑聲,兩人同是想著──不知公子是否也中獎?

那武士公子果然了得,一口氣血衝山腰處。那裏正有天然石林躲雨最是恰當──其實這地方,早在六歲時他就已知道,否則又何必拚小命衝奔過來呢?

他剛下馬,衝入裏頭,此洞竟然早避著三數十名遊牧百姓。

“不好意思!“

武士覺得衝得太快,很似乎可能嚇著他們,趕忙躬身為禮,迎著這群一臉驚詫的自姓目光,他避向洞口,拭著汗,準備瞧瞧背後兩個渾跟班追到哪兒了?

眼前一道閃電劈來,驟雨急撲而至。

武士趕忙跨退幾步,避開驟雨濺濕,心頭暗自得意逃過一動.臉麵不禁露出促狹笑容:“兩個準是中獎了……”

正得意之際,忽聞背後剛叭叭連響,武士驚覺,猛轉身,猝見三數十名男女百姓全部下跪,方自驚覺這群人本就在此等他到來。

一名滿臉悲戚瘦瘠老頭哽咽道:“南宮公子,您一定要替小的做主啊!”

他一開口,後頭立即同口祈求,並磕頭不斷,瞧他們如此悲憤神情,顯然受了極大委屈。

南宮鷹急道:“有何事,慢慢說,隻要我能幫忙,我一定幫。”

瘦瘠老人立即說道:“公子,你可曾想過,一個人為了想試試他的劍利不利,隨便可以砍下別人腦袋?更讓人發指的是,他想看看婦人胎兒是男是女,竟然當街開膛破肚.抓出嬰兒驗身!那是血淋淋慘劇啊!”

想及如此慘狀,百姓泣不成聲。南宮鷹更是頭皮發麻:“真有此事?”

“鷹嶺百姓哪個不知。”瘦瘠老人泣聲道:“而且還不隻一次,已有三個婦女遭此毒手……”

“會是誰?”南宮鷹臉容抽動。

瘦老人強忍痛楚,還是說了:“是堡主啊!公子的爹啊!”

“我爹?”南宮鷹臉容大變:“怎會?我不相信:“

由不得他不相信,百姓早讓至兩旁,洞角躺著一具翻著怒白眼睛的婦人屍體,她小腹暴裂,爛皮汙紅翻開,死狀奇慘。任誰一眼也能看出,那正是懷胎十月之後被剖開的肚皮。

南宮鷹全身發抖,久久不能自己。

瘦瘠老人強忍悲切道:“草民不祈公子親身殺父,但多麼希望能將堡主身上魔鬼驅逐出境。否則草民日後將無寧日……”

“我不信!不信!”

“公子,您一定要相信……”

“事實已擺在眼前,公子您要將堡主驅逐出境,不是驅逐他,而是驅逐附著在他身上的惡魔……”

百姓們淚水橫流,擠命祈求。現場一片哀亂,隨後趕來兩名護衛石刀、石木見狀,以為亂民騷擾,顧不得一身濕,趕忙抽出短槍,掠欺過來:“你們敢擾我公子!”石刀擋了過去,就要出手教訓。

南宮鷹卻忍受不了父親罪行,狂吼尖叫,沒命奪步衝出,掠身上馬,不顧傾盆大雨,飛騎而去。

石刀、石木兩兄弟摸不清頭緒,直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哪顧得再理老百姓,急急上馬,緊追後頭,免得大公子有所失閃。

百姓們一陣泣歎,淚水滲流,唯瘦瘠老人較能自製,安慰著諸人:“會的,大公子會替我們做主的!”

望著外頭傾盆大雨,他們多麼希望此時被放逐的是南宮豹而非大公子。

傾盆大雨雖大,也打不掉南宮鷹心頭那股間悲。

老早,他就知道父親變了,而且從他懂事以來,就沒得過父親任何一句讚賞的話。他那一雙紅濁昏散的眼神,隻會對弟弟充滿著溺愛,隻要一轉向自己,立即變成不屑神情。

“膽小鬼.有什麼用!”

這是自己十六歲那年攻破敵人老巢,隻身殺了叛徒恨天魔,而放走其手下數十人,父親就不斷如此譴責自己,還說自己那麼怕死,不如去當和尚算了。

盡管自己已十九歲,而且行過加冠之禮.他卻一直不讓自己參加任何堡中秘事。

當幫中長老看不過去,想加以勸解,父親必定大怒,還指責長老無禮,硬是利用種種方法整倒長老,幾年來,死在他手中者已不隻三、四人。

難道就因為懷疑母親不貞而將她逼死之後,將所有罪狀都往自己身上推?

這倒也罷了,都已忍了幾年,幾乎都已習慣,可是今天,就在謠言滿天飛之際,竟然活生生親眼見著被父親暴行殺害的懷胎婦女屍體!

天啊!這還算是人嗎?

天啊!他竟然是自己親生父親啊!

南宮鷹瘋狂策馬狂奔,任由怒雨打在臉上,打亂滿頭頭發,

打爛亂飛衣角,更恨不得將自己打昏、打死、打入十八層地獄以逃避這永遠洗脫不掉——瘋狂凶手的兒子!

不知狂奔多久,隻覺得忠馬累了,蹄慢了,雨歇了,烏雲漸漸退去了。

西山映出一道火紅霞光,已是一日將盡,夕陽西斜時刻。

南宮鷹收回心神,落寞地摸摸坐騎,馬兒引嘴輕嘶,始終對主人的忠心.更惹得南宮鷹感恩而感傷。

看來,父親眼睛已濁,心早已失常,然而他卻仍掌握著飛鷹堡生殺大權。

雖然如此,他又怎能手刃父親,落個大逆不孝罪名?

“那,我該如何呢?離開父親,亡命天涯?或著把他……”

一股寒意掠過心頭。盡管已有不少長老要自己接下飛鷹堡,但自己又怎能對父親動手呢?

想及父親,他就煩,不禁又策馬狂奔。寒風掠過耳際,他卻多麼希望自己不是南宮豹的兒子啊!

漸漸地,馬兒累了,速度也慢了。半山腰那棟白石居已蒙上一層霧地現在眼前。

南宮鷹再次恢複理智,直喊著要沉著,要適應,十九歲的人已不是小孩,不能如此情緒化。

他一麵調勻急促呼吸,一麵回憶方才那瘦瘠老人所言,不禁歎聲:“好可怕!”

石刀、石木頂多比南宮鷹多長兩三歲,幾乎和少主人一同捏著泥巴長大,那份交情自不必話說,否則在老堡主特別感冒之下,他倆又怎敢死跟少主人不放?

“你們早就知道這件事?”南宮鷹問。

兩人無言以對,隻能默默點頭。

“為何不告訴我?”

兩人仍不答話,其實一就算事實,也不便告訴少主人吧?

“這麼說,方長老也知道了?”

南宮鷹雖問,卻不在意兩人答案,畢竟他認為此事不但老百姓知道,恐怕飛鷹堡上下都有耳聞,他應該是最後少數幾個獲知消息者。

“老爹未免太過分了!”

南宮鷹暗自嗔斥父親,如此有若禽獸行徑,他都做得出來,要是傳遍整個大漠,甚至中原,飛鷹堡日後將如何混下去?就算混,也是毫無顏麵的丟盡麵子!

“大公子該想個辦法解決!“一向忠厚不多言的石刀終也出言相勸。

南宮鷹凝向他:“你也讚同我收拾我父親?’”

石刀道:“不是收拾,隻是讓堡主休息,他似乎不正常,讓他掌權,不知多少冤情又要發生。”

石木則較為頑皮:“請老堡主去修道出家如何?他不是時常說您膽小鬼,不如去當和尚?”

南宮鷹冷目瞧來,石木但覺失言,一張臉湧紅帶窘,腦袋低了下來。

“不準再說這種活,要是被人聽去,準要你腦袋!”

南宮鷹雖斥責,卻是關愛居多。隨後,他要兩人回去換衣服,以免受寒,自己則驅馬,漸漸往那白石居行去。

白石居位於半山腰,乃是一塊塊大大小小白石所砌成之小殿堂,或而白石本身那含有磷砂中水晶之類東西,夜晚瞧來,仍自閃著白石光似的,落於青山綠草間,潔亮得有若月上!”寒宮,醒目非常。

居前有湖,湖邊設有跑馬場,十數匹健馬悠遊其間,好一幅世外桃園。

然而,屋外景色幽雅,屋內庭園卻因梅花剛林春花又未開之際,景象顯得十分寂寥蕭瑟。

偌大庭院未掌半盞燈火,陰暗充斥各角落,就連南宮鷹心靈深處亦暗得發冷,那被開膛破洞女屍陰影仍扣繞腦門,揮之不去。

左廂房傳出推門聲,南宮鷹視線迎了過去,房間比庭院更昏暗,默然立在門口的女人臉色白得比她那身白羅裙還要白。

南宮鷹從未幻想過,自己的妻子怎會胖得活像三個串在一堆的滾動的圓球(臉蛋一個小路、上身和下身本是一個大圓球),她偏偏用力縮腰帶,硬要綁香腸般綁出腰身,終於變成兩大球,然而,這女人卻千真萬確是自己妻子。

“好暗!”

南宮鷹但覺那龐然身軀擋住門口光線,不暗都不行。

他想點燈,但想想,還是不點的好,免得更覺得某人變成一座大山。

“你的臉色更暗。”水牡丹發現丈夫不但衣服濕透,而已臉色失去已住笑容,已看出必有心事:“發生何事?看你憂心忡忡!”

雖然表示關心,但臉麵卻毫無表情,甚至帶點看好戲地走入屋內。

“今天碰上一件十分不愉快之事。”南宮鷹淡聲說。

水牡丹冷目瞄來:“不愉快的事?如果是這樣,我可每天都遇著,住在這裏,沒有一件事是令人開心的!”

這本就是一場錯誤婚姻。

要不是南宮豹想巴結洛陽王水百萬,硬將他那名聞天下的胖醜女兒要過來嫁給自己遊灑英俊的兒子,南宮鷹根本不可能看上這麼位肥豬,她也根本不可能流落到他鄉異國遭受折磨。

水牡丹剛過門時,的確為自己嫁個如意郎君而百般謝天謝地,甚至收起大小姐脾氣,百依百順地想洗手做羹湯。然而,漸漸地,她不習慣大漠物質缺乏之生活,尤其是南宮鷹不滿這場政治婚姻而刻意對她冷漠,這讓她簡直難以忍受,每次吵架,她總是忘形地抬出父親,擺出中原高貴小姐不屑於蠻邦野民姿態。逼得南宮鷹幹脆將她丟在一邊,準備讓她老死也沾不上丈夫的床。

水牡丹掙紮過,哭泣過,狂鬧過,任何方法都施展過,就是要不出一套可行方法。終於,她采消極抵抗,也不想離婚了,準備拖死丈夫始甘心。

兩人就此冷戰地度過三個年頭,至於未來,兩人根本不去想,全抱著走一步算一步心態。

“能不能告訴我實情?”

水牡丹說是想報複,但老實說,在她內心深處,仍死愛著南宮鷹。

她知道,就算自己再修八輩子福,也未必能嫁著這麼一位濃眉、亮眼、懸鼻,武功又高得出奇的英雄豪客。

她多麼希望丈夫能對她稍微好一點,哪怕是一丁點的虛情假意寒喧問暖,她也心滿意足。

“有什麼好說,說了令人惡心!”南宮鷹麵對她,什麼話都不想說。他來此,隻不過想找件衣服替換.另外,他也想看看不知比這肥豬漂亮幾百倍的陪嫁丫頭阿靈。

阿靈果然趕來,一身嬌嬌瘦瘦單薄身子,像個病美人。眼神卻有一股靈動的堅毅,隱現出那任勞任怨中,她仍有一股韌性般的執著。

她提著燈籠趕著來,急急拜禮之後,很快地點燃屋內燭台,然後默默立於牆角聽候使喚。

南宮鷹喜歡瞧她那張清秀甜美而毫無心機的臉容,以及那絡披肩秀發,雖隻簡單纏著青布發帶,照樣掩不了她那特有脫俗氣質。

南宮鷹雖想盡情欣賞,但他意識到胖肥豬不懷好意的反應,為免讓阿靈添麻,隻好收回目光,直落水牡丹臉容,心情當真

如若天堂掉落地獄。

這比他大三歲的中原王公貴族,本以為是個漂亮大閨女,應該是細皮嫩肉,身材苗條而麵目姣好模樣,哪知除了膚色較白之外,跟他事先幻想完全不同,那肥身、肥頭、細眼,簡直叫他難以忍受。

“喂,夫人,你不覺得你很驚人嗎?”南宮鷹心血來潮一總想對她身體消遣幾句。

“我?”水牡丹不解:“我怎會驚人?我又沒做出驚人之事?”

“這種事,不必做,用看就行了!”

水牡丹忽而想通,登時斥來:“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吃得更胖,讓你更沒麵子!”一張臉氣得通紅,卻強捺怒意。

南宮鷹故作無奈狀:“我已經沒麵子得被趕出來,哪怕你再耍何花招?我倒是擔心你吃得過胖,連門都擠不出去,將來如何,去找食物?”

“你管!”水牡丹斥道:“餓死也不必你管!”

“好極了,否則我還想不出要到哪裏找這麼一號大棺材呢!”

“你……”水牡丹氣得全身抖顫,卻再也吭不出半句話。

南宮鷹不理她,徑自往衣櫃翻去,想找衣服。

阿靈見狀,急忙迎來:“少爺要哪件,小的幫您找……”

“隨便,有得換就行了。”

“哦……”阿靈還是想找件最中意者。

水牡丹看在眼裏,更不是滋味,喝道:“不必幫他找!”

阿靈一時嚇著,不知如何是好。

南宮鷹冷目瞪來:“別以為你是中原小姐就可以為所欲為,告訴你,隻要我不高興,照樣把你體掉,叫你回家吃自己。”

“你敢!”水牡丹怒斥:“你敢!我就叫爹踩平你們飛鷹堡!”

“叫他來啊!”南宮鷹不由大怒:“我就不信有誰能踩平飛鷹堡!”

突然抓起阿靈右手,叫聲“走”,氣衝衝地跨門而去。

任由水牡丹厲叫你敢,給我回來,南宮鷹仍自不理不睬,抓著阿靈回到自己英雄已避開這隻無理取鬧的母老虎。

阿靈雙手不停抖顫,習慣地替主人點亮燭台,靜默立於書桌旁,神情顯得驚窘。

“你怕嗎?”南宮鷹靜靜地說。

瞧著阿靈這張楚楚憐人臉容,他總有一股不自禁之情懷。

阿靈點頭:“大小姐她……好像真的生氣……”

“不要理她!”

其實,阿靈也早已習慣,隻是每次發生爭吵時,她竟然也會害怕,這怕,似乎並非因大小姐可能而來的責備,而是擔心發生某種事情的莫名怵意。

南宮鷹仍抓著阿靈右手,凝目深深注視著她。這張臉好熟,以曾在何處見過似的?

他思索著,忽而想起十五歲那年,雖然隻是十五歲,但大漠男兒早就長得人高馬大,父親已強迫他接受另一樁政治婚姻,和差他一歲的喜翠結婚。喜翠是個愛哭的女孩,雖然她家人曾教她丈妻之道,但畢竟她隻有十四歲,哪懂的這麼多?

當時,兩人就此莫名其妙湊在一起,也胡亂辦起周公之禮,然而喜翠每次必定低聲哭泣,這種哭泣大約持續三月之久,她才漸漸轉憂為喜。然而好景不常,喜翠活不到年餘即因難產而死。

南宮鷹一直對喜翠有種特殊情懷。如今喜翠已去世數年,他卻發現自己所要找尋的女人,正是屬於喜翠這一類型。

眼前阿靈不就是如此楚楚憐人?

阿靈但覺被抓得過緊,一時窘羞,就要退下。

“不要怕,有我在……”

南宮鷹抓得更緊,甚至將她擁入懷中,一股心靈相吸感覺觸逾兩人全身。

“少爺,饒了我吧……”

阿靈是有掙紮,卻哪掙得過男人有力臂膀,終於,她認輸,從命地伏在男人堅實胸膛,抖顫身軀竟也傳來幾許甜意。

一早在陪嫁時日開始,她心靈已把深情寄托在南宮鷹身上。對竟陪嫁丫鬟已等於送過門的小妾,主人是有權占有她的。

等了那麼久,阿靈甚至以為她根本讓人看不上眼,更哪改有此非分之想?

如今,一切似乎都已水到渠成。然而,第一次,總是讓人驚心動魄,阿靈喜中仍帶著驚惶。

然而,在兩片熱唇深深相吸後,一切變得自然而甜蜜許多,於是,像對相識無數年代的千古戀人,幻化成情蜂愛蝶般糾纏中。糾纏得血肉碎揉成一團烈火,熄不了,燒不盡……

翌日清晨。

南宮鷹向水牡丹說:“我決定娶阿靈為妾。”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

水牡丹出奇冷靜,不屑地說.但那雙細眼卻湧現一股怒火般的血絲。

南宮鷹隻不過是例行公事地前來傳活,答案如何,對他並不重要。

“以後希望你好好照顧她,至少別為難她!”

水牡丹冷哼一聲,未再作答。

南宮鷹瞧著她那張自命不凡而又肥醜不堪的臉麵,比起阿靈的乖巧漂亮,何隻差上十萬八千裏?

他倒是笑了。

這場婚姻,無一是處,唯一好處,該是水牡丹把阿靈帶來,他得好好感激她才是。

飛鷹堡位於鷹嶺最高處,三麵倚崖而立,形勢險要,易守難攻。

城堡尖高,唯一通路隻有蜒蜒山脈,倚勢而下,有若萬裏長城般之奔馬石道。

老堡主最喜歡和一大堆英雄好漢設宴於奔馬道上,城門前頭的大平台,從此處高望而下,百裏開外皆可一覽眼中,大有征服天下之意味。

今晨,他又設宴招待中原來的詩客,一為玉劍書生顏海,一為五湖秀士朱青雲。兩人同是三十上下,一身書生打扮,顯得秀氣,比起南宮豹頭發半禿,兩眼凸紅,活像盤古野人的長相,兩人更是斯文得多。

兩位中原客和南宮豹也沒什麼交情,隻不過受邀之下,盛情難卻地湊合赴此一年一度的詩詞大宴。

宴會上另有兩位長老,方君羽、康九奇,以及甚受寵愛的二公子南宮劍。卻獨缺大公子南宮鷹。

南宮豹儼然皇帝般自身穿著黃色鷹袍,霸坐長桌中央,一手抓起血紅烈酒仰頭猛飲,血灑滲溢出口,順著灰白山羊小胡滴落,他左手甩袖直抹,右手鋼杯猛砸地麵,敲得酒杯吟吟作響,神情極為不悅:“南宮鷹到哪兒去了?連我的宴會.他都敢缺席?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裏?”

南宮豹吼向稍帶書卷氣的總管方君羽。

跟了堡主三十餘年,鬢角都已斑白的總管,他當然知道如何應付,聞言立即拱手回話:“大公子昨夜淋雨,身體有點兒不舒服……”

“胡說,昨夜哪來的雨!”南宮豹想斥,突又覺得不該在外客麵前失態,語氣轉為較溫和,卻仍感覺出怒意:“我看他是為女人生病吧!好一個迷戀女色的色鬼!”

他毫不客氣在外客麵前貶損自己兒子,竟然還帶著得意。方君羽聞言隻能暗暗低頭輕歎,想必昨晚大少爺和阿靈之事已傳人堡主耳中。然而白石居上下口風皆緊,否則他們也不會心甘情願困守大少爺身邊,如此一來,又有誰會走漏消息給堡主呢?

大概隻有水牡丹吧!

畢竟要水牡丹進門的原是堡主一手安排,而水牡丹也一直把堡主當作在此地的唯一靠山,她不向他說,要向誰說?

“這小子,簡直白癡!隻會找女人,一點用都沒有!”南宮豹仍不停斥罵兒子:“要他作首詩,比什麼都爛!上次在詩會的那首,簡直不堪入目!不知他到底在鬼混些什麼名堂!”盯向南宮劍,“你可不準跟他一樣,否則我第一個劈了你!”

南宮劍默然點頭。雖然父親瞧不起哥哥,但他卻十分欣賞哥哥豪邁行徑,盡日策馬狂奔,似在征服世界,比起他讀詩書,外帶練不完的功夫,不知要愜意幾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