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玉之嬉笑江湖
第一章
鬼祟的黑影
江南星羅小鎮。
此時正值夏夜,皎潔的月亮高掛空中,夜色一片清亮,恍若白晝一般。遠處的山巒,輪廓清晰可見,連綿起伏之中,依稀懸著幾顆寂寥的星辰,閃爍著薄弱的星輝,在清亮的夜色裏卻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大好夜色之下,星羅鎮的街市燈火通明,一派繁華的景象。
江南多商賈與文人。
雲來客棧坐落於星羅鎮的中心,是鎮上最好的酒家,此時商賈文人齊集,人進人出、熱鬧非凡。商賈們都端坐於雅間之內,在珍饈佳肴與瓊漿玉液的奢靡裏,是充滿銅臭的誇耀。窮酸文人們大都聚在二樓的大堂裏,三五小菜和清茶淡酒裏,卻是對月吟唱作詩的快活。
不遠處的醉鄉閣,是星羅鎮有名的青樓。幾名跑堂的正斜靠在門柱打盹。肥豬一般的老鴇,麵無表情地坐在門口,不停地往雲來客棧方向張望,滿心期盼那些嫖客的到來,但那些作為嫖客的商賈文人,要在酒足飯飽之後,下一個目的地才是這裏!
老鴇是星羅鎮的知名人士,人送外號“容媽媽”。
裏麵傳出的清幽的小曲,掩住了跑堂們的此起彼伏的鼻鼾聲,在喧囂未起之時,倒是格外動聽,但此時根本無人問津。若是商賈文人乘興而來,怕是這清幽的小曲隻能淹沒在他們肆意的浪笑之中。
該是看到有客人鑽出了雲來客棧,容媽媽急忙扯開她那尖銳的嗓子,狠很地斥責那些跑堂的:“客人都快到了,你們這些挨刀的,還在做什麼春秋大夢!老娘我可告訴你們,趕緊給老娘我精神起來,不然讓你們喝西北風!”
跑堂們的春秋大夢被容媽媽攪擾,隻得強打起精神,然後一個個換上一副奴才的嘴臉,準備迎接那些嫖客。
那撥鑽出雲來客棧的客人並未朝醉鄉閣而來,容媽媽失望之情躍於臉上,隻好容忍跑堂們繼續做他們的春秋大夢。
能光顧醉鄉閣的,也隻有那些腰纏萬貫、一心尋歡作樂的商賈,以及偏愛與青樓女子訴說情懷的窮酸文人……
街道上倒是行人寥寥,與雲來客棧的熱鬧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清亮的夜空飄來一朵浮雲,遮掩了月亮的光芒,夜一下子失去了色彩。
河岸旁的垂柳,一隻夜貓子趁著夜色朦重,“咕咕咕”地叫了起來,瘮得人頭皮發麻。
夜貓子一直被認為不祥之物。
突然,不知道從哪裏鑽出兩條黑影,趁著夜色鬼鬼祟祟地藏到垂柳的樹影裏。
樹上的夜貓子警覺起來,睜著幽冥一般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樹影裏的黑影。
黑影像是在商量什麼,停留了片刻,就鑽出了樹影,小心地潛進一條小巷。
小巷正好連著醉鄉閣。
兩條黑影在醉鄉閣後院停了下來,趴在牆根處,四下張望著。
此時四下無人,但醉鄉閣後院裏趴著的一條看門黑狗,已經察覺出外麵的動靜。
它揚起腦袋、支棱起雙耳,不放過外麵傳來的任何風吹草動。
醉鄉閣的後院連著後廚。
青樓雖是賣笑賣肉的風塵之地,但也有賣酒菜,後廚自然是少不得。但此時的後廚裏亮著一盞孤燈,一名胖乎乎的廚子正懶洋洋地靠著交椅,二郎腿都翹到了案台之上,無聊地剝著花生,扔了一地的花生殼。
此時醉鄉閣裏沒有客官,後廚自然就不需要忙活,但就算是來了客官,後廚裏也忙活不起來。雖然醉鄉閣也賣酒菜,但來此的客官皆為喝花酒和親近女色,菜肴卻是少人問津。另外,雲來客棧廚子的廚藝了得,連縣太爺都經常光顧,商賈文人們自然是趨之若鶩。而醉鄉閣隻是酒色了得,廚子又無太高造詣,無非是弄幾個醒酒小菜拿手!
後院外麵的牆根傳出了一些動靜,看門黑狗“忽”地立起,張開長滿白森森獠牙的大嘴,開始狂吠起來。
吠叫聲攪擾了胖廚子的清閑。
他也“忽”地站了起來,生氣地將手裏的花生拋向黑狗,叫罵道:“叫什麼叫!再叫,老子燉了你!”
黑狗忠於自己看門的責任,不懼胖廚子的叫罵,依然狂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