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又是一年春,櫻花如蝶飛,凝一段香風,存一點雨露。
青梅酒的香味還是這樣醇厚,酒香四溢,當初的人,卻一個也不見。
我看著櫻花樹下的你,你這樣安寧平靜,沒有一絲暴戾,也沒有一點悲傷。我知道,你是倦了這個世界了,你早該倦了。
摩訶也馱走上無濁崖,步步生風,一身氣勢已經非同當年。他如你所願,已經修成了阿修羅,如今的他,被尊稱摩訶尊!
“參見王上!”摩訶也馱雙膝跪地,頭卻望著你。
我讓他起身,問他:“妖族怎樣了?”
“已經由鳳凰一族的王鳳凰兒做了妖皇,並且向我們傳來友好之帛。”
我點點頭,讓他離開。
“流櫻啊,你一生算計,卻總是不去計算人心,你算不透別人,是因為單純如你,不似人間複雜。”我看著你的眉眼,你卻如熟睡一般模樣。
“白檀向你道別了嗎?我仿佛記得,當年走在雨中的背影,如此的落寞。你大概是沒有想到吧,那一日的他,其實是在向你訣別。”
“你落入傲因和遝盧君的圈套,卻沒有佛界來擾亂,多虧他了。你變成這樣的第五天,佛界就傳來了他戰死的消息。他……他其實早就留了話給你,我一直沒有給你看,此時,我也該讓你聽聽他最後的話了,至少,不要留遺憾。”
我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那是白檀在離開前的那一夜留給我的,那時的我還沒有記得你,但他卻好像早就知道一樣。
這封信已經被我打開看過無數次,每一次,我都無比傷心。你知道嗎?世界上除了我,還有一個人,比我更愛你,你再也不會孤單。
“流櫻,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那個整日惹你生氣的翩翩佳公子白檀我啊就再也不會出現了,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可是等了許久啊,再也不用看到你和莫映雪卿卿我我還要裝作看不到的樣子,那真是令人抓狂,好幾次我就險些要打死他了!
不過也沒什麼,這一生能夠遇見你,我也覺得活夠了,你可不知道,跟著你要吃多少苦,為你打架還不算,還要被你打,每一次都很疼,你都沒有關心過我啊,哎,哀莫大於心死啊!
其實我也不知道要給你留些什麼話,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但是我也知道說了並沒有用。但是還是要留下一點,至少以後你也會見字如麵,對吧?
流櫻啊,我想飲你釀的青梅酒,如果你和莫映雪那廝已經夫妻和順,你就不要來看我了,要是吵架了,你可以到我墳頭前找我飲酒,咱家幹了!
恩……流櫻,如果有機會,你和莫映雪生了很多小嬰兒,可以過繼一個給我嗎?你看,我都無緣女人,都沒有……”
我忍不住哽咽,這個男人,他把他最溫柔的一麵給了你。
回想起許多年前,我們三人一道行走天下,他吵吵鬧鬧地圍著你,又為你遮風擋雨。每一次,你對我生氣了,就去尋他吃酒,但如今……
“流櫻,我很抱歉,最疼惜你的人是他,不是我。他就從未懷疑過你,也從未逼迫過你,而我卻常常讓你生氣,甚至因為你修羅的身份而耿耿於懷。是我不好,是我錯了,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會在那些我們僅存的美好時光裏好好地寵你,讓你像別的女孩兒一樣,被寵得什麼也不會。”
有些話,說也沒有用,我知道的。
從那一天你在我麵前閉上雙眼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錯了。
但好在,有東皇鍾!也許是上天終究願意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吧,我用東皇鍾禁錮了你的靈魂,讓你沉睡。
這一次,我不知道你會睡多久,是最初的十年?還是後來的八十年?或者是更久?但那都不要緊,我等得起。
我已經不是人族了,如今的我,也是修羅,甚至是無上的大阿修羅!
流櫻,你知道嗎,其實修羅道就是舍棄,當年你舍棄了我們的孩兒,你成就阿修羅。而我,舍棄了我的血肉,就像你的兄長一樣,一塊肉一塊肉得切割成血沫,一塊骨一塊骨得粉碎成塵埃,再用你的血牽引生命,就是大阿修羅。
你放心吧,再也不敢有人侵犯修羅帝國了,無論是佛界、神界還是魔界。修羅國度,已經不弱於這三界,成為巨擘。
流櫻,你也不用擔心遺兒,他過得很好,木鳶很喜歡他,他們說,等你醒來,就成親,你這姑姑不在,他們怎好辦了這喜事?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我們擁有一個美麗的家,有山有水,有茅廬,有我,現在就缺你和我們的孩兒了,你該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