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個大陶缶裏燃著幾株艾草,蓮子說這樣可以在出嫁之前除除身上的邪氣,程百依蹲在地上查看箱籠裏的東西,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就是幾樣她母親生前留給她的首飾和幾件稍微像樣點的衣服。
東西不多,三個箱籠就裝完了,作為衛尉府的姑小姐來說,這些東西做嫁妝實在太寒磣了些,不過程百依並不在意,她想他也不會在意的。
雕獸頭的南柏木衣架上掛著一件大紅對鳳啄日紋長袍,說是嫁衣,那材質也不是上好的綢緞,用的是羅紗,說不是嫁衣,可日常家居服飾顏色不會鮮豔如這般。
出嫁的東西這般簡陋卻沒有打擊程百依的積極性,那箱籠裏的東西她是翻了又翻,那大紅色袍子她也是仔細看了又看,發現一個小線頭她就會驚慌失措,責備蓮子粗心大意。
程百依臉上帶著一種新嫁娘嬌羞的笑容,蓮子打趣她,“馬上就要成楚王妃了,我們小姐真是嘴都笑歪了。”話雖這樣說,蓮子卻也是高興的,終於可以擺脫這個地方了,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她母親的陪嫁老奴徐娘急匆匆進來,一臉擔憂道:“小姐,我剛剛看到禦史府的二小姐向這邊來了。”
程百依臉色一白,正要讓徐娘幫她擋著,她去裏屋避一避,可轉念一想,她馬上就要成為楚王妃了,還怕她一個禦史府的小姐不成。
思想間,那禦史府的二小姐蕭成君已經走了進來,蕭成君上身穿了一件隱花孔雀紋褥子,下身是一條湖綠色的留仙裙,那湖綠中點綴著幾朵半開的荷花,使得她看上去高貴大氣中又帶著清新脫俗。
她長了一雙吊梢眼,那吊梢眼在她那櫻桃小口的映襯下顯得有幾分俏皮,即便再生氣也是怒目含嗔的。
不過她的德行可不如她那張臉討喜,一進門便尖著嗓子道:“哎喲,這不是我們未來的楚王妃麼,怎麼還是這一副寒酸樣,真是羞死人了。”
隻要蕭成君一來衛尉府,羞辱她是必然的事。
“真是想不到啊,那個被我們趕著鑽狗洞,喂蚯蚓的人一轉眼就要成為楚王妃了,命運這東西還真是難捉摸。”
自從她母親過世,她在整個程家就屬於孤立無援的,大哥每天忙於政事,根本無心過問後宅事務,大嫂出於禦史府,又有個當皇後的嫡姐,一直就不待見她們母女娘,她母親一死,她就將她送到後院任其自生自滅,要是讓她自生自滅倒又是好的,偏偏前院那些人就是不想她安生。
她們就是看她性子軟,一個個都往她身上踩,小時候經常被蕭成君這些人趕著鑽狗洞,這還不算,那一條條肥大多汁的蚯蚓往她口中送,她不吃,她們就捏著她的嘴巴硬生生塞進去,一直逼著她吞下去為止,吃完了還要問她味道如何。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她馬上就要成為楚王妃了,這些人以後看到她都是要向她俯身行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