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院長想了一會兒,淡淡地說:“是啊,是很難解釋……會不會是你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了?或許你說的那個老虎老糊塗了記錯了看到蕭揚的時間,或許那個電話就是蕭揚接的,而且你忘了黃麗是個精神病患者,很有可能在回憶的時候胡亂寫了一些,我們不能完全以正常人的看法去看一個病人寫的東西。”
韋一凡:“這麼說來,繞一大圈還是那個老虎的問題?”
莫院長:“人老了難免就會有糊塗的時候。”
韋一凡:“那你老不老?”
莫院長愣了一下:“我老麼?我好像隻比你大幾歲吧?”
韋一凡看莫院長這麼一愣,忽然笑了,笑的很誇張,誇張到把肚子都笑的生疼,窩著一張笑臉擺了擺手說:“笑死我了,好了好了,早飯都沒吃,肚子都餓了,怎麼樣,請我出去吃點東西吧。”
莫院長:“現在吃早飯過了點,吃午飯還早,你忍一忍吧。”
韋一凡厚顏無恥的說:“不忍了,你請我去東湖公園那裏吃點油條包麻子吧。”
莫院長:“你要吃幾塊錢一個的?”
韋一凡:“至少超過五塊的,而且我希望是麻子師傅做的。”
莫院長:“為什麼?”
韋一凡:“因為他炸的油條非常好。”
莫院長:“不過我聽說在那一帶油條炸的最好的是另外一個人。”
韋一凡:“錯了。”
莫院長:“哪裏錯了?”
韋一凡:“絕對不可能有人比麻子師傅的油條炸的更好。”
莫院長:“為什麼?”
韋一凡反問:“你知道麻子姓什麼?”
莫院長:“不會是姓麻吧?”
韋一凡笑了笑:“姓嶽。”
莫院長:“嶽飛的嶽?”
韋一凡:“沒錯,而且據說他還是嶽飛的後代。”
莫院長:“哈哈,扯淡……不過,如果嶽飛知道自己的後代一天到晚炸油條,還他媽包麻子,一定會氣的從墓地裏爬起來,拿嶽家槍捅麻子屁眼。”
韋一凡:“錯了。”
莫院長:“我又錯了?”
韋一凡:“如果嶽飛知道自己的後代炸油條,會比送他幾個美女更覺得寬慰。”
莫院長:“為什麼?”
韋一凡:“你知不知道中國的油條在古時候叫什麼?”
莫院長想了想,拍著自己的腦袋:“我懂了,嶽飛是給秦檜害死的,他的後人把麵粉炸成油條取名秦檜,你想說的是隻有麻子炸的油條才是最正宗的。”
韋一凡:“你還是錯了。”
莫院長:“在你麵前,我好像總犯錯誤?”
韋一凡:“嚴格來說,害死嶽飛的是皇上。”
莫院長搖了搖頭:“我和你意見不同,我覺得如果不是秦檜在皇上麵前吹陰風嶽飛就不會死。”
韋一凡:“這麼說你討厭秦檜?”
莫院長:“當然。”
韋一凡:“那你為什麼要當秦檜?”
話音一落,整個辦公室裏一瞬間靜了下來,靜的有些令人不安。
短暫的沉靜之後,莫院長奇怪地笑了笑:“你認為我和秦檜之間有聯係?”
韋一凡:“不僅有聯係,而且還很像。”
莫院長:“我隻聽別人說過如果我不是滿頭白發的話一定很像劉德華。”
“確實很像。”韋一凡看著莫院長大笑幾聲,忽然說:“如果這裏有天窗,我希望你幫我打開,這個時候還憋著一張嚴肅的臉實在不是件嚴肅的事。”
莫院長也笑了,眼帶深意的說:“那得看天窗外的風是虛是實。”
辦公室裏忽然像是湧進了令人窒息的煙霧,煙霧在兩個人中間擴散,韋一凡和莫院長兩人,像角鬥士一樣凝視對方。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靜之後,韋一凡慢慢地說:“看來還是要我先把天窗打開才能讓你感受到風的虛實。”
莫院長沒有說話,眼神卻充滿懷疑。
韋一凡當然看到了莫院長的變化。他很開心。因為他知道,隻要把所有的事情解釋清楚,案子才能真正結束,他也非常喜歡這種抽絲剝繭的感覺,是的,他接下來,要一絲一絲的剝掉莫院長身上的繭……
韋一凡說:“不管老虎是不是因為老眼昏花記錯了時間,至少我不相信一個瘋了的黃麗能夠那麼詳細的寫出蕭揚的過往事情?而且每一個細節都記得這太不可思議了,就算是蕭揚本人也不一定記得比她清楚。”
莫院長:“所以你認為她在裝瘋,認為她寫《我的恐怖故事》是為了報複蕭揚和謝雨珊?”
韋一凡:“沒錯,相比黃麗寫的故事,我更加信任那個受了兩包煙賄的老虎。”
莫院長冷笑。
韋一凡:所以接下來,我必須要解決兩個疑點。第一,黃麗是如何發現和避開蕭揚和謝雨珊的陰謀的。第二是蕭揚明明那個時間段明明在墓地為什麼偏偏肯定自己接到過那電話?”
莫院長:“這確實很難解釋。”
韋一凡忽然看著莫院長:“你能不能看出兩個疑點之間的聯係?”
莫院長笑著搖了搖頭:“我看不出兩者之間有一毛錢關係。”
韋一凡神秘的說:“也許我看到了一點聯係。”
莫院長:“說來聽聽。”
韋一凡:“蕭揚對黃麗的催眠一定是在悄無聲息的進行的,一個普通人根本無法識破,除非黃麗不是普通人。”
莫院長:“什麼意思?”
韋一凡:“我推斷黃麗也會催眠,隻有在她也會催眠的前提下才能識破蕭揚的計劃,如果猜的不錯,蕭揚夢遊去墓地時,應該是她接了那個電話。”
莫院長:“從老虎發現蕭揚的時間來看,蕭揚如果從墓地走回家至少在晚上一點多鍾,可為什麼他一口咬定自己在12點樣子接了電話?而且那麼清楚的記得張思同的電話內容?”
韋一凡:“我想那是因為有黃麗知道蕭揚在第二天醒來之後會發現昨晚張思同打過電話來有過通話記錄,所以隻好對蕭揚進行催眠,讓他以為是自己接的電話,而且還要很清晰的記住時間是12點10分和電話裏的內容。”
莫院長笑了笑:“聽上去很有道理。”
韋一凡忽然又搖了搖頭:“可惜錯了,我剛說的一切都是錯的。”
莫院長奇怪的問:“什麼錯了?”
韋一凡:“人錯了。”
莫院長:“哦?
韋一凡:“那天蕭揚死後,我在他家裏上上下下轉了一遍,最後拿走了他們夫妻兩個的一張相片。”
莫院長:“拿相片做什麼?”
韋一凡:“拿相片去給老虎認,因為我想確定一下老虎有沒有認錯蕭揚。”
莫院長:“我想他一定確定那晚看到的是蕭揚無疑。”
韋一凡點了點頭:“可是我沒想到,老虎居然看到相片裏的黃麗時會非常害怕。”
莫院長:“怎麼回事?”
韋一凡沒有回答,而且反問莫院長:“你信不信有鬼?”
莫院長笑著搖了搖頭。
韋一凡:“我也不信。可老虎對我說那晚不僅看過蕭揚,還看到蕭揚背後有一個女鬼。正是因為看到那女鬼,他被嚇得不輕,才會去醫院治病。”
莫院長:“女鬼?”
韋一凡笑了笑:“那當然不是女鬼,從老虎看到相片裏的黃麗表現出的害怕之情時我就知道,他看到的所謂女鬼,其實是黃麗。”
莫院長:“你是說蕭揚夢遊的那晚,黃麗一直跟在他後麵?”
韋一凡:“不錯。”
莫院長:“那麼是誰在蕭揚家接了張思同的電話?”
韋一凡忽然看著莫院長笑的咪起了眼睛:“你猜猜?”
莫院長一臉迷惘:“我猜不出。”
韋一凡笑了笑:“蕭揚在夢遊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帶手機上身,而黃麗最多可能帶自己的手機而已,如果我沒推斷錯誤,接電話的應該是另外一個人。”
莫院長:“另外一個人?怎麼又多出另外一個人?那個人是誰?”
韋一凡:“我不知道。”
莫院長:“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怎麼那麼確定有另外一個接了那個電話?”
韋一凡笑了笑:“好吧,現在我們來重新梳理一下,麻煩你幫我想想,張思同是12點左右死亡的對不對?”
莫院長:“對。”
韋一凡:“老虎發現蕭揚和黃麗在墓地的時間在12點左右對不對?”
莫院長:“對。”
韋一凡:“那麼在那個時間無論是蕭揚和黃麗,都不可能接到那個電話對不對?”
莫院長:“對。”
韋一凡:“在移動司查過通話記錄,那晚那個時間段,蕭揚的確接了張思同的求救電話,所以總要有一個人接電話對麼?”
莫院長:“當然。”
韋一凡:“那麼你認為接電話的那個人會是誰?”
莫院長搖頭:“這個問題我好像剛問過你。”
韋一凡:“我剛也好像回答過你,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對麼?”
莫院長:“你終於不健忘了。”
韋一凡歎了口氣:“我當然不健忘,而且我還會分析。我分析過,陌生人不可能那天夜裏跑去蕭揚家去接那個電話,也就是說,能夠在那天那晚出現在蕭揚家接電話的人,至少和黃麗或者蕭揚有一定的聯係。於是我就拚命的想找出能將他們串聯起來的東西,昨天中午的時候把自己罰在太陽底下暴曬了半個鍾頭後才想明白。”
莫院長:“是不是明白自己有可能是非洲難民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