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勞碌、操勞過度,俞敏洪的身體狀況已經亮起了“紅燈”:在一次例行體檢中醫生驚訝地發現俞敏洪的胃已經“中度糜爛”,醫生措辭嚴厲地告誡俞敏洪——3個月絕對不能沾酒。
不喝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實在忒難,太多太多難以推卻的對外交際、往來應酬必然要宴請、要答謝、要喝酒。還有就是新東方內部的感情溝通,多數時候也要通過觥籌交錯、耳酣酒熱來體現。
鑒於醫生的千叮嚀、萬囑咐,如今的俞敏洪已經基本能夠做到不喝酒、不豪飲,但是也有例外,比如遇到各地新東方的校長遠程來京述職,情之所至、推之難卻,飯桌之上的俞敏洪時不時也會主動喝上兩盅,反倒是那些校長們自覺慚愧,紛紛上前勸阻,俞敏洪大不以為意,豪邁地一聲吼,“寧傷身體不傷感情,這酒該喝”。
“我心中、你最重”。俞敏洪多次重申不喝酒,但是碰到一些校長,他覺得朋友重要、親情重要,生命就算了,他是非常重感情的。
創辦新東方的最初幾年,俞敏洪慷慨無私地請朋友喝酒吃飯,母親看不下去了,給他寫了一封長信,信的末尾是一首打油詩:門頭騎了高頭馬,不是親來也是親。門頭窮得冷如冰,親戚好友不見影。
母親用這首詩提醒俞敏洪不要交了朋友虧了自己。經營新東方這些年,俞敏洪受過騙、上過當,也曾被朋友傷害,但是迄今為止,他依然相信好人是大多數。即使被人欺騙,俞敏洪也不怨天恨人,而是深深自責,認為自己的判斷力出了問題,他會承擔全部責任,總結經驗,然後依然保持光明的心態與人交往。“把傷隱藏在心裏,用自己的手將傷口抹平,塗脂抹粉、粉飾一番,然後繼續幹活。該麻木的早就麻木了,不該麻木的地方永遠也不會麻木。”俞敏洪說。
當下的俞敏洪不得不也不能不將大量時間用於各種各樣的應酬與交際,每年有200多天要和各地政府官員一起吃飯,此外還要和投資人不定期交流,要和教育部門見麵溝通,不勝其累卻也無可奈何,“不應酬也行,但是你不應酬,社會關係可能會慢慢越來越少,背後就會隱含一個大的風險”。
“領導幹部不喝酒,一個朋友也沒有;中層幹部不喝酒,一點信息也沒有;基層幹部不喝酒,一點希望也沒有;紀檢幹部不喝酒,一點線索也沒有;平民百姓不喝酒,一點快樂也沒有;兄弟之間不喝酒,一點感情也沒有。”源遠流長的酒文化被演繹成膾炙人口的段子,繼而成為口口相傳的熱點議題。如果你能喝酒,就很容易和俞敏洪成為好友甚至知己。俞敏洪好熱鬧、喜群居,越是人多的場子,他就越開心越“瘋魔”。“人來瘋”的俞敏洪饞酒貪杯,但凡心情歡暢喝掉一斤白酒不在話下。
俞敏洪的海量是與生俱來的,因為他有一個堪稱“酒鬼”的父親。
恰如廣州人酷愛精致早茶一樣,江陰人久有喝早酒的生活習慣。尤其是清冷而陰鬱的暮冬時節,五點鍾晨曦微露、人影綽綽,橋街相連、古樸幽靜,酒肆攬客的酒幌迎風招展,煙雨江南的街市乍現喧囂熙攘,晨起的人們爭先恐後地擁向早市,一碗一碗地豪飲蕩漾著糯米香味的米酒。
對於俞敏洪來說,米酒、早酒的所有記憶,都與“酒鬼”父親有關。“我那時候也就是四五歲,老爸經常帶著我去早市喝米酒。老爸拉著我的手走進一家小飯館,要上兩碗香氣撲鼻的米酒外加兩個油汁欲滴的雞頭,我們父子倆相對而坐,一口米酒、一口雞肉,喝得神清氣爽,吃得心曠神怡,米酒加燒雞,是我最喜愛的美味佳肴。喝完米酒、吃完雞頭,我就背著書包上學去了,長此以往,我的酒量自然也就鍛煉出來了。”
時至今日,俞敏洪依然喜吃雞頭:“給我一盤雞頭,再來一壺米酒,那種幸福真是無與倫比。”
要說江陰的酒文化,自然是以米酒文化為突出代表。江陰米酒曆史悠久,多為土法上馬自家釀造,老一輩農家人幾乎人人都會釀造米酒。每臨入冬,俞敏洪母親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以糯米、粳米為原料釀一缸米酒,米酒主要是為了滿足俞敏洪父親的酒癮,捎帶著也會讓年幼的俞敏洪品嚐一些。“我老媽為什麼給我喝米酒?南方的冬天很冷,甚至經常遇到冰雪嚴寒天,雖然有棉衣棉褲但也會凍得手腳冰冷,從家裏到學校,大概要走20分鍾的路,每天早上,要麼老爸帶我去街上早市喝米酒,要麼老媽早上起來給我熱一碗米酒,喝碗米酒去上學,渾身上下熱烘烘,非常爽。”俞敏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