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行駛的列車上,很久,沒有坐過這種老式的火車了,所有的座椅都是直角的,不是很舒服,車廂也不怎麼幹淨,很想知道這火車開到什麼地方去,而自己又是什麼時候上來的,從哪上來的,但是毫無頭緒。
車外是看不清楚的昏黃景色,仿佛一場大雨把那些灰裏透著黃的的雲彩壓得很很低,也像是這火車經過的地方,剛剛刮過了一場沙塵暴。
我感覺身邊坐滿了人,他們有的動著,有的說著話,但是沒有人注意我,也沒有人想和我說什麼。
列車員推著一堆東西從車箱的盡頭走過來走過來。我能看清,她穿著那種鐵路員工的製服,甚至能看清她帽子上那個鐵路的標誌,但是卻看不清楚她的臉,任憑我怎樣努力,哪怕把我本不近視的眼睛眯起來,也是徒勞。列車員推著車,費力地走到我們這裏,我看到那推車上擺放的是報紙,但卻不是當天的報紙,因新報都會幹淨挺立,而這一車,倒像一張張陳列在圖書館中的舊報紙一般,好像碰一下就會碎掉。
列車員彎下腰,用力的把推車上的舊報紙全都抱起來,然後重重地扔到了我麵前的桌板上。破爛不堪的報紙整齊地落下,騰起塵霧,在昏黃的日光下飛滿我的麵前,列車員卻好像坐倒在一邊,睡了起來。
我下意識地把那些舊報紙抱起來,紛發給周圍的人們,所有的人都冷漠地伸出手,接過那些舊報紙。
當最後一張報紙發完之後,列車員又出現在車廂連接處的地方,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大聲的喊叫著:“為什麼要給別人!”
我張大了嘴巴,喘著粗氣,她的相貌可怕,猙獰,好像從小到大,我所有害怕過的臉,都一個一個地在她的臉上出現。我被那個站在車廂一端的女人嚇得原地不動,周圍那本來就昏黃的光又開始忽明忽暗,也許這列火車正在穿越山洞,借著時有時無的昏黃日光,那個列車員邁著大步子向我走過來,伸出兩隻手,用力地掐住我的脖子,在我感覺窒息之前,是她的長指甲深深的扣進了我的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