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皓不是季昀皓,齊一浩不是齊一浩。
天啊!
她開始懊悔,為什麼要跟過來偷聽他們的談話?
季昀皓……
早上上學時他那打濕的褲管和他臉上那幸福的笑容,深深地讓她為之悸動。
她不能傷害他,傷害這個真心對她的人。
中午的時候,季昀皓如約來接她。
他的神情依然如昔,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之處。
坐在學生食堂,尉遲茜卻連一口都吃不下。
季昀皓究竟在想些什麼?關大鵬不是那種會胡亂說話的人,雖然他嗜賭成性,經常撒謊騙錢。
“怎麼了?不合你的胃口嗎?”季昀皓放下筷子,盯著她問。
尉遲茜正在胡思亂想,被他一問,手上一打滑,筷子竟掉到桌上。
季昀皓撿起筷子,重新給她拿了一雙幹淨的,“有心事?能告訴我嗎?”他微笑,隻是那笑容在尉遲茜眼中隱約藏著陰影。
她得說些什麼,不然他會起疑的。尉遲茜硬生生地咽了口口水,“你的理想是什麼?”
季昀皓稍稍露出驚訝的表情,毫不遲疑地說:“繼承君耀。”
尉遲茜咬著手指,猶猶豫豫地又問他:“如果,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假設,到你能繼承時君耀破產了,你要做什麼?”
“東山再起。”
“不是這個啦,我是說假如有天你失去了繼承君耀的資格,我聽說你好像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你會不會……”她擔憂地望著他,不知道他會怎樣回答。
“如果是那樣,我就靠自己的實力讓君耀變成我的。”季昀皓一本正經地說。
“為什麼要把君耀變成你的?都不是你的了,你就不能過沒有君耀的生活嗎?”尉遲茜一著急,話順著嘴巴就溜了出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季昀皓的目光在她臉上掃視,好像要猜透她的心事。
“呃……我的意思是想問你最近有和你父親談過嗎?”她實在不會應付精明的他,趕緊將話題扯開。
季昀皓摸著下頜,若有所思道:“是該找他談一談了。”
尉遲茜心一驚。他的意思不會是要當麵把這件事和他父親挑明吧?以他的心思縝密,不應該是會做這麼沒有理智的事情的人。
尉遲茜細碎的呼吸聲暴露了她緊張的心情,季昀皓微微皺眉,“你很怕我?”他拉近和她臉的距離。
困在牆壁和他臉之間,尉遲茜隻得用手擋住季昀皓咄咄逼人的臉,慌亂地說:“拜托,這裏是食堂,公眾場合,請你注意形象。”
悄悄地,尉遲茜盡量拉開和他的距離。
季昀皓半眯著眼睛問道:“我這樣怎麼沒形象了?”
他索性將手也擱在她的椅背上。
他鼻端的熱氣,輕輕地吐在她的臉上,像根潔白的羽毛搔得她癢癢的。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她使勁嗅了嗅,似乎是薰衣草的味道。
他還在用那種味道的沐浴乳嗎?
好好聞呢!
不對!她怎麼在想這些?
她是在擔心他,他卻這樣戲弄她!
尉遲茜被他逼得恨不得立刻長對翅膀飛走,“我、我肚子餓了!”
她很窘迫。
正巧,她的肚子很配合地發出一陣嘰裏咕嚕的響聲。
哈哈哈!
季昀皓大笑,他靠回自己的椅背上,“趁熱吃吧。”
他沒有移開目光,溫柔地看著她,那目光好像是要把她抓進他的眼睛裏。
尉遲茜紅著臉,稍稍將身體側了側避開他灼人的目光,顫抖著開動了。
望著無憂無慮的尉遲茜,季昀皓臉上的笑容漸漸黯淡。
縈繞在他心頭的困惑隨著關大鵬那個衝擊性的秘密全部都解開了。
之前尉遲茜懷疑齊美枝是季崇愷外遇的對象,他和齊一浩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時,他認為看似合理的解釋還存在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比如齊美枝對他過分熱情的態度。
沒有女人會對外遇對象妻子的兒子那樣發自心底地好吧?
“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季昀皓的腦海中回蕩著齊美枝淒厲的叫聲。
當時,他就覺得奇怪,為什麼齊美枝對抓住尉遲茜的人不反抗,直到他出現後才會有那樣的行為?
她的母愛出現得似乎太晚了!
如果他是她的兒子,一切就都說得通。
可惡!那麼齊一浩他的離家……
季昀皓握緊放在桌子下膝蓋上的拳頭。
尉遲茜小口小口地吃著午餐的可愛模樣映入他的眼簾,他的眼中寒光一閃。
無論如何,他絕不會讓她離開他。
他絕不能失去她。
自從那天之後,雨一直稀稀啦啦地下個不停。
十二月剛過,冬天的氣息終於姍姍來遲。
陰冷的寒風伴著淒厲的雨刮在臉上,如刀一般。
宛若陽光滅絕。
冷,那種透心的冷。
令人凝固。
尉遲茜扣好校服外套最上麵的那顆扣子,縮著脖子走出學校。
傘下,一雙身著高檔西褲的腿堵住她的去路。
就像兩截深灰色的電線杆。
西褲下的皮鞋,纖塵不染,鋥亮如鏡。
尉遲茜從傘下稍稍探出腦袋,一個戴著白手套的中年壯漢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手套潔白似雪,指尖的盡頭,一輛黑色豪華小車的車門向她敞開著。
車裏還坐著一個衣著華貴的男人。
尉遲茜朝校門方向退了一小步。
“尉遲小姐,季昀皓的父親想和您談談,您有時間嗎?”對方說得很誠懇,對她也很禮貌。
握著傘把,尉遲茜輕輕轉了幾圈,沒有再推辭。
車內。
溫暖如春。
徐徐的暖氣讓她忘記車窗外那個陰冷潮濕的世界。
暖氣在車廂內緩緩流動。
但是,隻有一個角落是它無法到達的地方。
季崇愷光坐在那裏,就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準確地說,他並不是麵目可憎,相反,剛到不惑之年的他非常的英俊。
果實隻有在成熟後,才最香甜。
季崇愷正是個成熟的具有致命誘惑力的男人。
尉遲茜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該放在哪裏,最後,她將自己的目光勇敢地鎖定在他的眼睛。
他的眼瞳,就像深不見底的海。
暗流湧動,卻,波瀾不驚。
他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尉遲茜努力讓自己的脈搏平穩下來,可她畢竟太過於年輕,雙手不由自主地在膝蓋上顫動。
季崇愷很有耐心。
他等她平靜下來後,才威嚴地開口:“尉遲小姐,多少錢你會放棄他?”
“1000億。”尉遲茜捏緊膝蓋迎向他的目光。
季崇愷靠在椅背上,“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他銳利的眼光掃在她身上。
X光一樣,讀取著她一切的個人信息。
冷酷中帶著一抹鄙視。
尉遲茜深深吸了口氣,仿佛這樣做才可以使她回複心靈的平靜,她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不流露出對他的恐懼:“當年您的父親對季昀皓的母親說過同樣的一句話嗎?”
“你和櫻不能相提並論。”
“我和他的關係還不到您可以用錢解決的程度。”雖然不想這樣說,她還是不想在季崇愷麵前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