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龍虎山下的怪孩子(1)(1 / 2)

從出生那一天開始,張寶兒就被認定是一個奇怪的孩子。

在那之前,上清鎮已經快一年沒下過雨了。山清水秀的風景區呈現出一片塞外風光:原本青蔥茂密的樹林滿眼都是黃色,田裏連一根雜草都沒有,大地開裂,像是巨大的龜殼。幹裂的田間沙土飛揚,路上的行人大多用毛巾或布遮住口鼻,隻露出兩隻眼睛。

從鎮中穿過的瀘溪河變成了一條水溝,鎮子外麵那片寬闊的河麵,中間很多地方變成了淺灘。以前,鎮上的居民需要渡船過去的,現在隻需挽起褲腳便能涉水而過。

在上清鎮,張神醫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名人,是那位遠在台灣的張天師的堂侄,現在天師府裏住著的是他的堂兄。

和尚是不能結婚的,無論禪宗還是密宗,天台宗或是華嚴宗,中國佛教的八大宗派都不允許和尚結婚。但道教不同,元代以前,沒有純粹的出家道士。直到同天師教分庭抗禮的全真教創立之後,才有了出家製度。全真教的道士都是出家人,素食、不結婚,住在道觀裏。天師教多為不出家的道士,其中很多都不住在道觀,像俗家人一樣,娶妻生子,過著一般人的生活。他們不穿道裝時,和平常人沒什麼兩樣。

很難想象,如果沒有血脈相傳這個因素,天師教能夠香火不斷地傳承2,000多年。

張家子弟很多從事與道教相關的工作,但張神醫是個例外。他對法力道術沒有絲毫興趣,感興趣的是醫術,濟世救人。張家老祖宗留下的,不隻是降妖除怪的法術,還有相當多的醫藥經典。張神醫沒有成仙的慧根,但對製藥煉丹卻很有天賦,配製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丹丸。不過,這些丹藥不可能通過藥監局的審批,他把這些寶貝都藏到了家中的密室。

結婚十多年,張神醫夫婦一直沒有孩子。親朋好友多次勸他們去醫院檢查檢查,他總是說:“有沒有孩子,是命中注定的。不用急,也許是時候未到吧。”

當妻子告訴告訴他身懷六甲的時候,年過四旬的張神醫欣喜萬分。雖然他一直堅信自己會有後代,但十幾年的等待畢竟太漫長了。妻子已經三十六歲,算是高齡孕婦了。如果再過幾年,他自己都會失去信心的。

隨著妻子的預產期的臨近,張神醫的神經越來越緊張。本想暫時關了診所,但想到那些來求醫的人,張神醫還是決定繼續營業,隻是比平時關門早了許多。幸好,診所離家不遠,走路隻有幾分鍾。診所周圍的人也都知道張神醫家中的電話號碼,如果有人得了急症,還是可以及時找到他的。

在上清鎮居民的記憶中,那一年的初春氣候反常,異常炎熱。一連十多天都是豔陽高照,卻又一絲風也沒有,讓人覺得仿佛已經到了盛夏季節。

室內室外感覺起來是不同的季節。室外,穿單衣就可以了。在屋裏,穿著毛衣還是感覺有些寒意。室內潮濕,地板一層水,擦幹了過不幾分鍾,又是一層。酒店的大理石地板上,人走在上麵小心翼翼的,生怕滑倒了。連牆壁上也是濕漉漉的。

農曆二月十四這一天的最高氣溫竟然達到了攝氏30度,許多當地人已經換上了夏裝。外來的遊客則是穿著各異,許多人把厚厚的外衣搭在肩上,或是圍在了腰間。

路邊的小攤上,半袖上衣、短褲、裙子等夏裝都被擺放在了顯眼的位置,很多人在攤前搜尋著適合自己的半袖衣服,來替代身上的長袖裝束。短袖上衣變成了熱銷貨,不少人都是穿著長袖來買半袖的,買完就直接穿著走了。

像平時一樣,吃過晚飯,張神醫陪妻子散了會兒步。女人今天感覺特別乏,沒走多遠就回家了。

“是不是不舒服?”張神醫有些擔心。

“沒什麼,隻是覺得很有些。小家夥好像越來越不安分了,他想早點兒出來呢。”妻子說道,眼中充滿了期待。

張神醫輕輕按著妻子的腹部,感覺到了裏麵的顫動。算起來,預產期應該到了,他想,還是早些讓妻子住進產房的好,這事兒不能拖,明天一早就帶妻子去醫院。

“累的話就早點兒睡吧。”覺得外麵有些吵,張神醫一邊說著,一邊把臥室的窗戶關了。

九點多開始,鎮上的狗像是吃了興奮劑,叫聲此起彼伏。有些人以為會有地震,不敢呆在屋裏,紛紛擁到了街上。冷冷清清的街道頓時熱鬧了起來,打牌的、下棋的、喝茶聊天的各色人等坐滿了街邊。有些人甚至把沙發或是躺椅搬到了街邊,看樣子,他們是準備露天而眠了。

張神醫撫摸著沙發旁的大黑狗,讓它慢慢安靜下來。

站在客廳的窗前,看著樓下街道旁熱鬧的景象,張神醫心裏忐忑不安。外麵的吵鬧並沒有影響到熟睡中的妻子,他不忍心叫醒她。再說了,女人挺著大肚子,出門也不方便。自己家的這間二層小樓還是很結實的,他決定再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