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天劍紫色的劍芒漸長,映襯著火繩槍引火繩嗤嗤燃燒的火花,在這夜幕初臨的大漠寒夜中,似是要將每個人心中的驚恐、仇恨、貪婪和欲望擠壓出來一般。
今夜,無星,無月,漆黑的天像是一個倒扣著的巨大的鍋罩在眾人心頭,窒息像是長了腳,慢慢變長。風在此時又殺了回來,偶爾自漆黑的夜空中傳來幾聲冬雷,格外地響。
隱藏在暗處的邱不離但見風起,臉上浮出得意的笑容,一拉歐陽紫向上風口而去。
寧夏府,大紅的地毯之上,胡大人坐在黑檀木椅子之上,一口飲盡杯中酒,似是喝了這一生中最烈的酒,擠眼咧嘴,等著酒燒心的那一瞬,之後,猛地一摔酒杯,狠狠道:“將士們都準備好了?”
王子龍上前一步道:“都已整張待發,就等大人一聲令下了!”一旁的高飛同時道:“相信流星火箭的威力一定會讓李奔雷和鎮北將軍喜歡的緊!”
胡大人臉上春意盎然,點頭道:“好好好!高飛,本府一定不會食言,定是助你坐上那武林盟主的寶座,不過,你那地鼠門的名字實在不雅,還要想個大氣的名字喲!”高飛賠笑道:“那是!那是!”
任飄萍的劍芒每增長一份,燕無雙的心便是沉下一寸。因為她知道,這是一場沒有勝負的戰鬥,這是一場即便是勝利也沒有喜悅的戰鬥,可是人們總是在為這種沒有喜悅的結果而努力奮鬥。
任飄萍知道自己沒有退路,隻有擒住第一遲遠才有可能讓自己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活下去,他已聽不到第一高峰和蕭湘秀的聲音,他隻聽到了雷聲,他又想起了歐陽小蝶八年前送給他的香包上繡的那幾字: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心中悲怒直上九重天。
當劍芒暴漲,當春夢了無痕神功積蓄至臨界之點,任飄萍飛身出劍,九道九尺紫色劍芒滑過夜空,春夢了無痕神思一縷於方圓一丈之內所有人腦海中閃電般掠過。
九道劍芒滑過眾人眼中之時,任飄萍已是一掌拍碎一遲遠戰馬的腦袋,馬嘶鳴,任飄萍已是將第一遲遠手到擒來,耳邊這才響起近百杆火繩槍被弑天劍斬斷落地的聲音。
清兵這才從那瞬間神思空白中蘇醒過來,隻是任飄萍但覺適才神思一縷中有些異樣,因為那裏除了恐懼居然有一種得意。
詫異間,任飄萍但覺不妙,但聽第一高峰一聲悲吼,道:“爹!爹!老狐狸!你……你……”同時耳邊傳來錢萬裏、蔡玉龍和諸多清兵將士的聲音:“將軍!”“將軍!”“……”
現在,第一遲遠胸口正在汩汩流血,任飄萍臉色大變,複又見及那是村正妖刀留下的傷口,頓時明白定是燕霸天隱身所為。
這時所有的火繩槍近在咫尺地對著任飄萍的全身,被親兵放開的第一高峰和蕭湘秀奔至第一遲遠身前,但聽第一遲遠微弱的聲音道:“小心胡方儒!”話落,斷氣而亡。
清兵眾將士俱痛聲呼:“將軍!”素來冷靜的第一高峰一把抓住任飄萍胸前衣襟,目呲盡裂,大聲喝道:“老狐狸,父親他也是迫不得已啊,你怎麼能痛下殺手?你不是這樣的人!你變了!你變了!”
任飄萍不語,任憑第一高峰搖動著他的身體,耳邊地動山搖的聲音:“殺了他!”“殺了他!”“為將軍報仇!”“報仇!”“……”
燕無雙、筱矝、唐門姥姥、雲中歌、筱青峰等人這時也是亂了陣腳,急忙圍上前去,卻是被眾清兵用火繩槍逼住不得靠近。
蕭湘秀這時慌亂之極,急道:“任飄萍,你說,你說不是你殺的!不是你殺的!”任飄萍依舊不語,第一高峰忽然哈哈哈狂笑,放開任飄萍,一邊後退,一邊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李奔雷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本就是要殺我們的!哈哈哈……哈哈哈……”
鎮北堡俱是為之大驚,任飄萍更是不語,雙目緊閉,似是什麼都不想,似是要將身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一一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