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明眸婉轉,似是想了許久,小心翼翼問道:“公子,那位可是……歐陽小蝶?”
任飄萍雙目忽然變得更加憂鬱深邃,不語,低下頭,雙手在紅得透亮的火爐上烤著。臉被烤得通紅通紅,通紅通紅的臉龐鬢兩鬢烏黑的發中赫然入目的是兩綹白發,許是熱了,任飄萍緩緩起身走至窗邊,推窗,一陣寒風夾雜著幾片雪花急襲而入房內,臉上陣陣的寒意還有那偷襲鑽進脖子裏頭的嗖嗖冷風似乎讓自己一下子回到了寒意如冰的現實。
任飄萍來到洛陽已經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任飄萍就住在‘雅靜閣’的後院的木屋裏。可是歐陽小蝶依舊昏睡不醒,一切的生理機能似乎都已經停止,隻有那微弱之極的脈搏還證明她是一個還沒有死徹底的人。
這三個月任飄萍幾乎是一直守在歐陽小蝶的身邊,就這麼靜靜地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床上的歐陽小蝶,從日出看到日落,然後就倚在門口看夕陽,夕陽如血,夕陽下,任飄萍就開始做風箏,現在,那木屋內滿是風箏,不能放飛的風箏。
這三個月任飄萍當然也在密切地關注著江湖,隻是沒有等來燕無雙,也沒有見到智遠大師,白鷺洲一戰中所有的人都沒有了消息。
於是任飄萍想到了地鼠門,可是地鼠門也似乎停止了活動,怎麼也聯係不上。他當然也曾夜探震天幫,卻是未曾有所發現,他也曾好幾次在深夜透潛入屏兒的房間,借著月色深情地端詳上片刻那個還未曾叫自己一聲爹的女兒,目前他唯一的快樂就是偷偷去看屏兒的那一刻,盡管有時覺得這種快樂似乎是偷來的。
但是他至少知道這一切都是趙宏雲暗中做的手腳,隻是現在他還不知道趙宏雲想做什麼,那些消失的人現在在哪裏,所以他在等,等趙宏雲露出破綻。
可是他實在是等不及了,因為他不知道唐門姥姥給歐陽小蝶吃的藥究竟能夠維持到什麼時候,因為歐陽小蝶身中的‘韶華白首’最多隻能讓她活半年的時間,而現在一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等已經使他窒息,所以他不再等,他已經決定今夜就去打破這令他窒息的玄冰。
所以他今日來到了‘怡香院’這個風月之地,這個可以釋放自己的地方,這個被世人所不齒認為是藏汙納垢的地方,這個幾乎每次使自己積蓄爆發力量的所在。
風大,雪疾,屋內的溫度很快降了下來,冷月不自禁地雙手緊抱雙臂,打了個噴嚏。
任飄萍旋即轉首道:“抱歉!”同時看向歐陽小蝶。冷月見狀,急忙站起走至床邊替歐陽小蝶掖了掖被角,冷月心裏當然猜得出床上的這個女子定是歐陽小蝶,她當然也知道任飄萍兩綹白發是為歐陽小蝶而生。
任飄萍笑對著冷月微微點頭,耳邊卻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窗外的街上敲來,任飄萍急忙趴在窗邊觀望,風雪中趙宏雲等一行四人心事重重地正沿街疾步向東而去。任飄萍略一尋思,回頭鄭重其事道:“冷月姑娘,在下雖然和姑娘相交甚淺,見麵隻有一次,但在下以為姑娘是一個可托之人,所以想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