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上課嗎?哦對了,今天是周末。不趕作業?”

我伸出手,有一瞬間想去捏起她散在一邊的劉海,但最後還是隻是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晚上7點以後才做作業。我的風格哦。有意見?”少女用中指將揉成了一團的紙杯推到了我的麵前。“坦白從寬,不許打岔。”

“7點開始做來得及嗎?”

我還是試圖打岔。雖然不抱希望,但是我還是決定試一下。

“來得及。不許打岔。說吧,你們什麼關係。”她撚著團成了不明物體的紙杯,又一次用中指推到了我的麵前。

“好啦。一個朋友罷了。”我“嗬嗬”地笑了兩聲。我自己都覺得這笑聲很假。

“哥哥,你的笑聲很假,你不知道麼?”她不再繼續玩那團不明物體,趴在了桌上,閉目養神起來。

“困了?”

“我才不信。說吧,到底是什麼關係?”

少女似乎是厭倦了我的表演,閉著眼睛,仍然問著最初的問題。

“朋友罷了。”我還是給著她同樣的答案。

“哼。你不說我就告訴阿姨去。不過那麼漂亮的嫂子,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她的很堅定地反駁著。

她好像將這件事當成了戲弄我的遊戲,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上次考試怎麼樣?”雖然知道大概會有多好,但是我還是習慣一般的問著她。因為除了為一些學習以外的東西,我實在沒有什麼能和她多說的。

“不好”她用一種非常失落的口吻說道。

“嗯?”我有些意外,她的成績一般可是好得有一些離奇的。

“年級三十多,唉。”她補全了自己的話,然後下巴墊在手背上,歎了口氣。

“你呀。”我笑了下,搖了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已經習慣了她的調侃了,隻是她調侃人的方式,幾乎和我一模一樣。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等了片刻卻沒聽見她的抱怨聲。

有一些奇怪。

由於是和她麵對麵坐著,靠得這麼近,能勉強聽見她的呼吸聲。

她的呼吸聲很均勻,有些綿長。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睡著了?

我也伏在桌上,從和她同樣的水平位置觀察她。她的睫毛並沒有顫抖,看起來應該是真的睡著了而不是在裝睡。

確實應該是睡著了。

我想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卻又怕碰到她將她吵醒。

我鬆了鬆肩膀,靠著椅背,也閉目養神起來。

隻是我閉眼還沒一分鍾,那個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又將我喚醒。

“又是一個小女朋友?很可愛啊。你還真是受歡迎。令人羨慕啊”

“是嗎?”我也並沒有這麼急著否認。我也不明白我自己的想法。“女朋友”和“妹妹”之間,我應該更傾向於將她當作妹妹吧。至於藍刺青,也完全沒有那種名為“喜歡”的情緒,隻是單純的覺得有意思。而那個遠在意大利的少女,嗯,更加的隻是一個相當有本事和手段的妹妹罷了。

“我們離開期間,七七又收到了一個委托。不過並沒有受理。”

從書房裏又溜出來的白華,拉過一張椅子,在我左手邊的位置坐下。隻是他整個人趴在了桌上,雙手扣著桌子的邊緣,像是纏繞在桌子和椅子上的章魚,隻是觸手少了一點。

“這個委托,嗯,還是交給你我覺得比較合適。”

“我?”

白華的話讓我很是吃驚。

為什麼他在店裏還要讓我來做事情?

“你已經理解了我上次和你談的話嗎?關於生命的意義。”他提起了我們在結束了那位入殮師的葬禮之後談的話題。

雖說我們談了,但是白華實際上並未與我多說什麼。我也沒有多追問。因為這並不是一個能夠解釋的很明白的話題。無論怎解釋,都能算是有爭議的。

“我也不知道。”我搖了搖頭,吐了口氣。“不是不理解,但是,想不明白,稍微有那麼一點。”

“嗯。這個委托可以讓你比較好的明白生命的意義。我覺得。”白華的臉貼在桌麵上磨著,就像是在擦桌子。

“我確實沒法說自己明白,但是你明白嗎?”我反問道。

那是給他的委托,為什麼要讓我來做?再說,他真的明白嗎?

“我?嗯,我也不能算是一個明白的人吧。”白華的回答很坦白,反倒令我有些不適應。他對於我的發問連一絲的驚訝也沒有表現出來。“你會這麼問倒是令我有點驚訝。”

完全看不出來他哪裏驚訝了。

“不過那個委托,我們也不能說算是正式受理,隻是七七和委托人交談過罷了。七七沒有權限受理委托的。”

那麼我呢?我就有了嗎?

我腹誹著,卻沒有說出。

像是看出了我的腹誹一般,白華笑著。她的笑容像是有意思鄙夷的意味,我看著覺得總是不舒服。

“那麼先聽聽看是什麼樣的委托吧。”我和白華對視了片刻,還是輸給了他。我坐直身子,昂著頭,脖子橫在椅背的橫杠上。橫杠就像是斷頭台。

“如果要我高度概括的話,是殺人。還不是殺一個,是殺一群。”

“不接。”聽見“殺人”兩個字,我的回答便是這樣。

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委托到這裏?

“你做過類似的委托嗎?”我問著白華,語氣應該算是非常的不和善的。。

如果他做過,我覺得自己和他斷絕關係的日子應該也就在今日了。不是我潔身自好,我也不是什麼對於絕對正義的偏執狂,隻是處於對於生命的尊重。

“你先別急,聽完這個委托的具體內容再說吧。”白華仍就像章魚一般膩在桌子上,語氣還是那樣的平緩、慢條斯理。

“你做過沒有?”我重複著我的問題。

頭皮有些發麻,身上又開始疼了。

很久沒有這樣的心情了。我已經很久沒有過“憤怒”這種情緒了。他這實在試圖打岔吧?看來是有過。

“有。”白華的回答很幹脆。

我完全不意外,因為他的回答我已經能夠猜到了。

“丫頭,走,別在這邊睡了,回家睡吧。”我站起身,輕輕推著女孩的手肘。

女孩“唔”了一聲,猛地抬起頭,一副完全不明白怎麼回事的樣子。

“嗯,哥哥這就走

少女挽著我的胳膊,身子貼近我,跟我一起離開了這個地方。了嗎?嗯好。”她有些晃悠地站起身。我拉著她的小手,引著還在半睡眠狀態下的她走往門口。

“這段時間的照顧,很感謝您。我也見到了許多不得了的東西。但是,到此為止吧。”我說完,對著趴在桌上的白華鞠了一躬,推開門,拉著少女便走了出去。

“嗯?哥哥,看來最近真的有很多事情瞞著我哦。回去要和我好好說說哦。”

這是我和少女離開這家店後的最後一句話。

“好的。隻要你高考能夠考好,我就全部告訴你。最近的經曆能寫成一本小說了呢,雖然比較短。”

“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