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著小丫頭走著,就像她的保鏢一般,一聲不吭。
我實在不知道能和他說些什麼話題。
文學?幫派?還是勾心鬥角,縱橫聯合?
在我們無言的對峙中,到達了目的地。
“小哥,又和小馬一起來了啊。”
中年婦女正站在門口用大鐵勺在熬湯的鍋裏攪動著,她眉毛擠在一起,從白布帽裏溜出的頭發在他的額頭上畫著各種黑色的花紋。她看見我們,立即露出了笑容,將手在沾了油漬和煤灰的圍裙上反複地擦著,迎了上來。她的笑容比陽光更加的耀眼。
這種你讓我極度頭疼的熱情,是那麼的熟悉,耳邊還回想著她昨晚的話。
這是昨夜來的麵館?
昨天沒有很在意這個麵館的位置,也並沒有打算找到這個地方。
但是我還是來了。就像是一種有什麼外部因素要促成這件事。
最近在我的身上似乎發生了不少類似的事。
“小龍也來了,正好你們四個人湊一桌,省得小龍一個人吃得不自在。”她高興地招著手,那熱情讓我無法適從。
“龍武也來了?看來這天他賺了不少啊,居然有錢吃麵了。不行,我一定得從他那裏弄出個三四百萬的。”鬼頭舔了舔上唇,好似一頭眼前有肉骨頭的餓犬。
這個稱呼倒是有些門道,看來也是這裏的**上的人。
我有些期待,有些想見一見這個叫做“龍五”的人,周潤發的電影《賭神》裏麵就有一個叫龍五的保鏢。
走進了店裏,看見了那個“龍五”。、
他穿著一件紅色的皮革外套。外套應該是比較新的,即便有骨頭湯的掩蓋,還是能聞到皮革的臭味。雙肩和袖口是雙層的,紅色皮革上又訂了一層黑色皮革。左胸口口袋裏有一條金屬鏈掛出來,連著紐扣。很有可能是懷表。高聳的紅色立領遮住了他的脖子。紅色外套下是純黑色的像極了膠皮的貼身裏衣。黑裏衣勾勒出他讓人“歎為觀止”的身材。衣服下就像是塞了鋼板、磚塊之類的方正的東西,一片片隆起額肌肉群,專業練健美的也不過如此吧。而且他的肌肉大小並不影響他整個人看上去的感覺。很多喜歡健身的人,讓人看上去肌肉群令人發指地鼓脹,並不是那麼的美觀,相反,更加的像是一團肉的集合體。
他的臉在顴骨以上還是微方的。過了顴骨,兩側臉頰漸漸收攏,有變為瓜子臉的趨勢,而到了下巴,又像是被刀削平了這股趨勢。
他的肩幾乎和桌子一樣寬,看他伏在桌子上吃麵,就擔心他會把桌子壓翻。
這個人便是“龍五”麼?
“誒,阿武啊,我又撿到個小武啊。”
鬼頭向龍五招了招手,然後邊走過去坐下,狠狠地拍了兩下龍五的肩膀。
龍五隻是皺著眉,將目光從麵碗移向鬼頭,然後又側過頭,看著我和小丫頭,搖了搖頭,談了口氣,繼續埋頭吃麵。
他吃麵的動作很慢,沒發出一點聲響,將纏在筷子上,然後送入口中。
“三碗麵,兩大一中,兩個大碗各加三兩麵,中碗和一個大腕加雞蛋和大排。”鬼頭點完麵,就像開始是《怪物獵人》裏向貓廚師點餐的獵人,雙手各握著一根筷子,敲著桌子。
“過來啊小武,來認識一下阿武。”
我也想認識一下這個人,隻得輕輕捏了一下小丫頭的小手,拉著她來到鬼頭和龍五的桌子。
“龍天演武,魔法師。你好,徐汐武先生,能見到你真是意外。”他停下了筷子,似乎麵吃完了,他端起碗,喝完湯,然後做了令我驚訝的自我介紹。
隻是他的表情並沒有反映出任何“感到意外”的跡象。
似乎一切就應該這樣發生,似乎他就會在這裏,會在這個時間遇見我。
演武?怪不得鬼頭說“又撿到一個小武”。龍武的“武”便是我的“武”。
“去你大爺的,還魔法師,還沒睡醒麼?”鬼頭用筷子敲了他的頭兩下,然後拿過桌角的辣椒醬聞了起來,還發出了狗嗅東西一般的聲音。“不對啊,你們認識?”
“中間人的代理,這一件案子就已經就夠你聞名的了,在我們的圈子裏。”龍武說道。
他的話我聽得渾身發冷。似乎我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店裏回響得的,還是麵條與鐵板接觸發出的巨響。
鬼頭雖然又問了幾個問題,但是最後還是在龍五模棱兩可的回答下放棄了繼續追問。他趴在桌上,湊近龍武,臉都快貼到龍武的碗上。
“阿武,幫派打理得怎麼樣?”
“嗯,剔除了不少沒用的人員,規模削減了一些,不過今年的大會應該會有我們的份。”
龍武不緊不慢地彙報著。
“是麼,這樣我就放心了。”鬼頭點了根煙,但是看到小丫頭後,又捏滅了剛剛燃起的煙頭,將煙塞回了煙盒。
“我想當教師。”
店長將麵碗放在了我們的麵前。
鬼頭一聲不吭地開始吃麵。
小丫頭用熱乎乎的麵碗暖了下手,看了鬼頭一眼,沒說什麼,開始慢慢對著麵吹氣。
我則是坐直著,看著鬼頭。
他還是把蛋疊到了大排上,然後往麵裏倒了兩勺辣椒。
“你真的這麼想?”已經吃完麵的龍五看著鬼頭,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起伏,就好象知道這一切會發生。好像無論發生什麼對她來說都是自然而然的。這表情讓我覺得看著很難受。
“大會怎麼辦?
“你來替我毀了它就是。”鬼頭嘴裏又是雞蛋、又是大排、又是麵,說起話口齒不清。
“原來如此,你一開始就這樣打算的吧?”龍武的表情仍舊是沒有任何變化,似乎將一件事“毀了”並不能算什麼。也許對於他真的“不算什麼”吧。
畢竟他是魔法師。
雖然不能證明他是魔法師,但是同樣的,也不能證明他不是。
畢竟我還不知道魔法師究竟能做到些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但那是我這樣的人,怎麼才能做教師呢?”鬼頭將麵吃了一半,將筷子放下,看著被辣醬染紅的麵湯,不知道有沒有想到什麼。“阿叔啊,來瓶啤酒。啊不,三瓶。哦,還是算了,還是一瓶好了,三個杯子。”
我也許知道有辦啊。
龍五一定知道辦法。
老板拿來了一瓶啤酒和三個酒杯。
鬼頭給我和龍武分了這瓶酒。
我們幹杯了。
龍武下了。
鬼頭喝下了
我沒喝,看著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在想什麼,還是隻單純地“看著”酒。
“他能幫你。”龍五指著我說。
小丫頭也驚訝地看著我。
“你有辦法?”鬼頭又掏出了那支煙,咬在嘴裏,並沒有重新點燃。
“我不知道。”我知道,這種事情白華一定有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但是我不敢做這個主。
“請求許可。老板,兩碗雪菜肉絲麵,帶走。”
我見到了我認為在這裏絕對見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