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在家糾結的時候,齊錦棠正跟孫建羽和博榮在外麵的酒樓喝酒,完全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麼事兒。
上午幾個人在街上隨意逛了逛,看著日上三竿,便隨意尋了家酒樓,要了個雅間進去叫了酒菜,一邊淺酌一邊說話。
家裏的瑣事剛才在路上都說了個遍,這會兒都坐定了,話題就開始轉到官場和最近朝廷的事情上麵了,清溪縣的位置最偏,又不是個繁華鼎盛的地方,齊錦棠也沒什麼背景或是交際,所以知道的事情自然沒他們兩個多,就隻端著酒杯聽孫建羽嘮叨最近的事兒。
“今年河南道那邊遭災,還不到往年降霜的矢耦,就突然地下了場大雪,剛開始灌漿的莊稼,一下子凍死了大半,今年有很多田地顆粒無收。朝廷雖說發下了賑災的糧款,但是似乎當地官員中飽私囊、層層克扣,到了底下早就不剩幾個錢了,原本一直都是壓著災民不許流竄的,可是最近到了年根兒下,越來越多吃不飽飯的,鬧事兒的也越發多了起來,後來逃出去幾個要上京告禦狀,半路卻又被追來的人抓住,打了個半死……”
“現在有些官員也真是越發不像話了。”齊錦棠皺眉道,“貪墨之事古來既有,曆朝曆代都不可避免,但是就算是貪墨也要有個限度,非但不救濟災民,還如此草菅人命,就真不怕鬧出事兒來堵不上這個窟窿?”
“所以啊,俗話說得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件事也好巧不巧的,被辭官告老還鄉的前尚書郭大人撞了個正著。”孫建羽手裏把玩著酒盞說,“郭大人一直是個剛正不阿的,敢在禦前直言諍諫的人,見此情況,讓家丁護院救下了那幾個人,直接調轉車頭,回京寫了折子,一狀高到禦前。聖上果然是龍顏大怒,派了我大伯做欽差去徹查嚴辦,所以我上次讓博榮給你捎信兒裏頭也說,今年的流民安置一定要做好,不然若是出了紕漏,誰也不知道聖上會不會因此遷怒,到時候可就不止是考績不好看的問題了。”
齊錦棠聽了這話,心下些許的不安又有些冒頭,他自己是問心無愧,沒有貪墨一錢銀子,可保不齊下麵會不會有陽奉陰違的,到時候出了事兒自己卻要一起兜著。
想到這兒便尋思著,回去以後是不是得寫封信給劉推官,讓他多費心盯著點兒流民孤寡安置的事兒。
這麼一走神兒,孫建羽又說了什麼話就一點兒沒聽進耳朵裏,被叫了兩聲才回過神兒來,免不得被罰了杯酒,連連討饒才免了再罰。
又說了些沒什麼要緊的閑話,孫建羽抬手給自己灌了口酒道:“就咱們三個著實沒意思。”說著起身兒到外麵吩咐了幾句,不多時就有三個十五六的女孩兒進來,其中一個抱著琵琶,另外兩個空著手,進屋便行禮道:“給三位爺請安。”
齊錦棠見狀一下就紅了臉,身子下意識地往後一靠,問孫建羽道:“你、你這是幹嘛?”
“瞧你那樣兒,不過是來唱個曲兒的,又不會吃了你。”孫建羽眯著眼睛笑道。
聽了他這話,三個女孩兒也都掩嘴偷笑,抱著琵琶的那個在窗口的凳子上坐定,隨手撥了幾個音問:“不知道三位爺喜歡聽什麼?”
“什麼拿手便唱個什麼給爺聽聽。”孫建羽端起杯子抿了口酒,眼神兒卻一直朝個子最高挑的那個女孩兒飛,看得她臉頰飛紅,最後幹脆直接湊到孫建羽身邊,伸手想要給他斟酒。
孫建羽順勢一扯,把那女孩兒拉得一屁股坐在他腿上,這才笑著說:“這麼倒酒爺才喝呢!”其餘兩個姑娘似乎對這樣的情形早就見怪不怪,一個彈著琵琶,另一個已經開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
齊錦棠朝博榮臉上掃了一眼,見他似乎也沒露出什麼驚訝的神色,看來孫建羽這樣已經是常態了,雖然是親眼看見了,卻還是覺得這一下改變太大,讓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孫建羽就著姑娘的手喝了一盞酒,這才壞笑著對齊錦棠道:“你就放心吧,有博榮在這兒看著,我是不會為難你的,隻饞饞你就是了。”
齊錦棠聞言瞥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夾了口菜吃。
博榮卻自斟自飲地說:“我可是不管的,不過,你不怕回去以後荷花拎著刀砍你就行。”
孫建羽聞言翻了翻眼睛,看向齊錦棠,笑著問:“怎麼,你如今在家裏都是荷花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