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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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路曼從實驗樓出來,準備回家。在實驗樓門口,言景暘站在車旁,跟駕駛座上的林闖說著話,見她出來伸出手,把林闖的腦袋推進車裏,命令他升上去車窗才轉過身,向她走過來。

四月初的風吹來,路曼撥了撥頰邊有些淩亂的長發,言景暘一步步邁上台階,在她身側站定,為她擋住風,也遮住有些刺眼的陽光。

“一起吃晚飯?”他問。

“不要。”她拒絕得很徹底。

“那我明天——”他話未說完,路曼已經邁下台階,隔著車窗向林闖擺了擺手,徑直往學校門口而去。

言景暘無奈地搖頭苦笑,沒再糾纏,坐進車裏。林闖發動車子,開出一段距離之後終於忍不住問道:“老板,你怎麼就那麼放她走了?”以前他絕不會如此,不管對誰,隻要是他想,他能讓對方做任何事,不管用怎樣的辦法。

“她有她的自由。”言景暘望向窗外,她正在擠公交車,她身後的陌生男人緊緊貼在她身後,時不時伸出手輕輕推一下她的後背。言景暘握了握拳,終是忍住讓林闖把車子停下的衝動。

回家後,吃完晚飯躺在床上,他腦海裏一遍遍浮現她站在他麵前,唱著那樣的歌詞時眼底的堅決,仿佛那作詞人就是她,一字一句與她的心情完全契合。

他從來沒想過追回她是件容易的事,可也從不知道她跟他離婚原來不是一時衝動,隻是因為她的的確確對他太過失望,對他們的未來絲毫沒有信心,為了不再受一次傷害,她毅然決然地選擇由她先摔破一切。

如此地堅決、不留餘地。

他側過身,望著空著的、屬於她的那半邊床,覺得世間最難熬的莫過於此。

一開始他便知道路清文的為人,更不喜歡路臻那樣嬌縱蠻橫的大小姐脾氣,他以為路曼是不一樣的,所以結婚後才會對她好,到後來他看到照片,理所當然地以為她在他麵前一直在假裝,虛偽至極。他潛意識裏要求自己去討厭她,可到頭來,他除了冷言相向,對她卻是討厭不起來。

從有好感,到喜歡,再到現在的忘不掉、放不下,不過兩年時光。

他感激路曼曾經那樣真心地對待他、容忍他,為他付出了一個女孩子最寶貴的時光跟青春,像一束光照進了他自以為明亮其實陰暗寒冷的世界。化解冰封之後,她卻毫不留戀地收起光芒,獨留重獲呼吸的他一人在黑暗的深淵之下沉吟。

小時候他還未來得及真真切切地體會母親的愛,他便永遠失去了擁有它的機會,如今,他連得到一份真摯純粹感情的資格也徹底失去了嗎?

他原本以為,經曆了那麼多,活到這個年齡,他的內心早已強大到堅不可摧,任何人、任何事都沒可能讓他後悔自責卻無能為力。

原來,隻是因為那時候沒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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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言景暘依舊等在她住的小公寓門口,看出她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不想見到他幾個大字,便厚顏道:“樓道跟公交車都是公共場所,你不能剝奪我作為一名合法公民的人身自由。”

路曼也就由著他了,倒不是真正地妥協,而是今天上午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導師的某位朋友是某製酒廠的老總,有人舉報說他們的酒裏含三聚氰胺,所以他想要導師幫他做一下質譜分析,澄清謠言,另一方麵,這位老板求知欲強,他的的確確很想知道啤酒裏含哪些化學物質。導師今天臨時有事情,便把去酒廠取酒樣的任務交給了她。

所以她一下公交車,便雙手抱胸、以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對跟在她身後的人說:“我今天一整個上午都不會在學校,你還是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沒關係,你中午大概什麼時候回來?我可以等你。”言景暘看著她,表情跟語氣都溫柔得不像話。

路曼心尖一顫,愣了幾秒,心底罵了句該死,麵無表情地說不用,午飯她會在外麵解決。

製酒廠老總姓王,是位微胖的中年人,年紀跟路清文相差無幾,看起來還算親切。路曼一到那裏,他便招呼她坐,簡單跟她聊了聊她這個專業的就業前景,中心思想概括起來隻有一句:你們這個專業畢業的學生工作不好找,要不到時候來酒廠麵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