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1 / 1)

七歲的時候,我走出了雲城,是真正的走出。因為張至剛牽著我的手踏出雲城的時候,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決絕,是那種魚死網破的絕望,真正的。

坐上火車的時候,我雙眼驚鄂,隨時防備著這個陌生的男人,他緊緊的抓住我的手,唯有一雙空洞的眼睛出神的望著我,我突然間就想起了那個女人在無數次的夜晚告訴我的話:“皓月,你知道嗎?你有一個最絕情,也是最無情的爸爸,他愛我們,卻也想甩掉我們。你一定要記住,記住……他的名字,他叫張至剛!!”每當她說完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是會出現仇恨和溫柔這兩種最極端也是最矛盾的表情,我一直不明白,也不能理解她的話,就像我不能理解現在緊抓著我手的男人一樣。

他看著我,像怕嚇著一頭柔和的小鹿一樣小心翼翼的問我:“你叫什麼名字?”語氣裏,盡是欣喜。我說:“我叫皓月”,停頓了一下,又補充說:“張皓月。”說完後,我看到了他眼裏的一絲難以置信和感動。他摸摸我的頭,說:“我叫張至剛,你的爸爸。”

我突然間就呆在了那裏,迷茫著望著眼前這個自稱是我爸爸的人,我就是這樣以一種措手不及的方法被宣告我的爸爸--張至剛,他來接我了。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總有一天我的爸爸會回來接我,他會給我買新衣服,給我買很多好吃的,他會狠狠擁抱我們母女,訴說這些年他對我們的虧欠和想念。

可我從來沒有想過,當他來接我們的時候,將帶走的,是我的驚慌和她的死亡。一切都是這麼巧,她等了那麼多年,現在終於等到了,可她卻死了。仿佛這就是一個玩笑。

那麼多年的執著通通化成了煙。

直到過了很久,我都在想,或許這就是我無法擺脫的人生,永遠是被宣告與被告之,從來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七歲,我走了,離開了我的……第一個家,我將要去那個不屬於我的陌生城市,以及去委與虛蛇的迎合我的陌生爸爸。

我告訴自己,我不是一個戀舊的人,我有我的新人生,我將要忘掉過去所有的一切,我會有更好的生活,我一切都受夠了!

我想,我真是自私。

可我說這些,不過是自欺欺人的以為能洗掉過去的傷痛,以及那些不堪的回憶——我真蠢。

這世上最洗不掉的,就是記憶。最忘不了的,就是傷痛。它會在日日夜夜你獨自一人的時候隱隱作痛,它會在每時每日你的夢裏纏繞不斷。

我怕,人生所有的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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