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23日，2015年4月23日……
我站在窗口，看著大街上熙來攘往的車流，看著這世界熱情跳躍的萬家燈火，心中一片冰涼。
我又把這個日期重複了一遍。2015年4月23日。這一天是我死去的日子。
而現在，我已然重回世間。仇恨是支撐我繼續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我要讓害死我的人付出代價。
那一天，我跟一個客戶見完麵，準備取車離開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淒厲的怪叫。還沒等我做出反應，脖子上突然有一種冰冰涼涼的觸感。隨即溫熱的鮮血便從我脖子的裂口洶湧噴薄而出。
倒地之前，我看見了殺我的人。可惜失血過多過快，進入眼簾的隻是一個模糊的身影。
我為複仇歸來，卻連殺我的人是男是女都無法確定。這何其諷刺。
我苦澀地笑了笑，舉起酒杯，將大半杯高粱一股腦全灌進嘴裏。
烈酒並沒有使我的身體暖和起來。幾縷寒氣突如其來，縈繞於室。
我心中一凜，猛地推開桌子站了起來。
桌上的酒杯經不住震蕩飛了出去。然而我卻沒有聽見酒杯落地的聲音。
一隻慘白、枯槁的手穩穩接住了它。
“抱歉，不請自來，讓先生受驚了。”來者皮膚白中發青，活像一具即將腐爛的屍體。他說起話來聲調毫無起伏，臉上更是沒有一絲表情。
“你不是人。”我直截了當地給出判斷。
來者動了動嘴巴，似乎想微笑。隻是他臉上那僵硬的肌肉已無法支撐任何弧度。
“嚴格說來，先生也不是人。”他意有所指地看著我。
我瞪了他一眼，重新坐下，拿起酒杯又倒了一杯酒。
“你認識我？”
他搖搖頭：“不算認識。隻是恰巧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方。”
他見我不說話，緩緩補了一句：“2015年4月23日，登峰路停車場。”
“你！”我感覺自己在發抖。激動、憤怒、困惑。
我撲向來者，想抓住他的衣領。雙手卻直接穿過他的身體。
“嗬嗬嗬。”他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笑聲中卻充滿蒼涼之意，“這就是成為鬼魂的好處。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我沒好氣地退開，道：“你到我家做什麼？為了炫耀你曾親眼看見我被人割開喉嚨？”
等等！親眼看見我被人割開喉嚨……他見過殺我的凶手！
不期而至的鬼魂捕捉到我神情的變化，道：“看來我猜的沒錯。那天先生並沒能看清凶徒的樣貌。殺死你的人是誰，這個信息對先生來說想必有幾分價值吧？”
我沒有說話，心道，他想做什麼？要挾我？他已經是鬼，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幸虧眼前這個鬼並不熱衷啞謎，他很快便道明來意。
“我想跟先生做個交易。先生幫我一個小忙，作為回報，我自然將那凶徒的信息如實奉上。”
這年頭真是利益至上，連鬼都會跟人做交易了。
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什麼忙？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