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籠自然不會長出眼睛，眼睛也不會自己跑到蒸籠裏。
難道有人將眼睛放進蒸籠？難道有人竟要蒸的吃眼睛？
這未免太殘忍，太荒唐，荒唐的令人想吐。
歐陽城笑了笑，將眼睛拾起，示給老頭子，道：“這是你的眼睛？”
一個人看到自己的眼睛從蒸籠裏跑出來，那種感受絕對是很痛苦的。
老頭子很痛苦，神情就像被鬼附身一樣，顫聲道：“不錯。”
歐陽城道：“你想吃？”
老頭子點了點頭。
歐陽城笑道：“眼睛很好吃？”
老頭子歎息一聲，道：“就算眼睛再好吃，我相信也沒有人會喜歡吃自己的眼睛。”
歐陽城皺眉道：“那你還吃？你簡直不是人。”
老頭子苦著臉道：“我也不想，但是有位大小姐把我的眼睛挖下來蒸，還強迫我吃，我也沒有辦法。”
歐陽城把玩著眼睛，“哦”了一聲，微笑道：“看來這個眼睛已經蒸了很幾天，現在都熟的快化成水了，你怎麼還不吃？”
老頭子搖了搖頭，痛苦的道：“反正非吃不可，我也很想早點吃了，以免看著心痛。但那位大小姐說要等到一個喂我吃眼睛人時，才準許我吃。”
歐陽城又皺了皺眉，雖然他並非善類，但他卻很痛恨壞人。
他忽然很同情這個老頭子，問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老頭子歎道：“都怪小人以前有眼無珠，得罪了她。”
歐陽城興致陡增，搶著問道：“你怎麼得罪了她？”
老頭子自責的摑了自己一記巴掌，道：“就在幾年前，那位大小姐和一個小姑娘落難來到這裏，隻因我以前太混帳，不但沒有同情她們，還出言嘲諷她們，還因此使她們失散，所以那位大小姐記恨，向我抱複。”
歐陽城微笑道：“所以你以後做人要厚道些。”
老頭子連連點頭，道：“小人一定會緊記的。”
歐陽城笑了笑，忽然道：“你張開嘴。”
母親們常常叫孩子張開嘴，喂他們吃飯。醫者常叫病人張開嘴，為他們查病。但似一個少年讓一個老頭子張開嘴，這個要求就未免有些荒唐。
老頭子怔了怔，本能的張開了嘴。
歐陽城神情自若，還像平常一樣灑脫，臉上仍然帶著微笑，看起來好像那個要求也非他提出的。
不過他用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他手指一彈，將眼睛彈飛，塞到老頭子嘴裏。
老頭子又怔了怔，隨即醒悟過來，咬也不咬，迫不得已的將眼睛吞下。
做惡夢很痛苦，如果能盡快結束，再痛苦一次又何妨？
他終於得以解脫，心中歡喜不已，感激的看著歐陽城，道：“謝謝公子。”
歐陽城拍了拍額頭，歎道：“你真了不起，連自己的眼睛都能吃下去。”
吃自己眼睛的人，就算為勢所逼，但在他眼中，卻是很可恥的事，於是他冷“哼”一聲，轉身便走。
老頭子急忙道：“公子慢走，小人還有一個請求。”
歐陽城站住了，但卻沒有回頭，就算他表麵永遠都那樣文雅有禮，但也絕不會再對著這個吃眼睛的人。
對於歐陽城，老頭子雖有一絲感激之情，但遇上他，也無疑是一件很倒黴的事。
不過老頭子還是不得求他留下，硬著頭皮道：“那位大小姐千叮萬囑，說如果遇到讓我吃眼睛的人，就勿必請他去見她。”他滿麵期盼之色，央求道：“公子行行好，救一救小人，去見一見她吧，不然小人這一隻眼睛也保不住了。”
如果有什麼事比吃自己的一隻眼睛更令人痛心，那就是再吃自己的另一隻眼睛。
老頭子已急的跪了下來，重重的磕頭。
歐陽城還是沒有回頭，但卻點了點頭，道：“她在哪裏？”
老頭子感恩戴德，道：“前麵有一家大酒樓，叫做媚城樓，她就是那裏的老板。”
聽著從吃眼睛的那張嘴裏說出來的話，也足以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