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壺烈酒醉太平(1 / 3)

千裏大漠的中央有座巨城,涼荒孤寂,勾勒一城霸氣妖嬈。

身世背景皆是天下可數的江大少爺就在這裏隱居三年,做為公認的窩囊廢,他還恬不知恥的當了三年的客棧小賬房,美其名曰:任江山江湖風起雲湧,我自巍然不動。

難怪連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都嫌他浪費了那兩座別人夢寐以求的珍寶山,而設計取他性命。

夜黑風高小月夜,最是宜殺人。

今天晚上的傾城很安靜,興許是又要到了宵禁時分,街上隻有孤零零的一個身穿麻衣的少年,一邊漫不經心的纏著血流不止的手,一邊向那個掛有“有鳳來儀”招牌的客棧走去,上麵的字還是他前兩年親手所題。

鳳凰,雄為鳳,雌為凰。

記得還有個叫司馬相如字長卿的辭賦家還做過一曲《鳳求凰》,當時被吵醒的小江晚遺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馬,不能怪我說實話,許姨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整天舞文弄墨的書生,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

現在還能清晰記得那家夥聽到這話時淚流滿麵傷心欲絕的模樣,哎,都怪年少多風流啊。

不見蹤影的一下午江晚不欺然遇見逮他的大小姐,他推開門的時候,一身戎裝的馮小小正無聊的坐在桌子上,旁邊點著一盞油燈,斜眼打量他。江晚順嘴就溜出路上就編排好的理由:“路上碰到王叔家的小虎子,非拉著我去他家吃飯,所以回來晚了。”

大小姐是客棧掌櫃胖子馮的掌上明珠,自然也姓馮名小小,可惜從小不學三從四德琴棋書畫,倒是對男兒家的排兵布將,經緯韜略極感興趣,無事時翻看兩部史書兵書,也曾學過幾年舞槍弄棒,結果到最後都因為嫌辛苦而不了了之。

江晚不知多少次在心底哀歎,這麼好的苗子要是栽在國子監裏,唐國該出一位多麼棟梁的巨才啊。

誰知鐵定要收拾一番江晚的馮小小瞥見他纏著血跡斑斑抹布的手眉頭一皺,提著油燈轉身離開了。江晚不明所以但是暗自慶幸逃過一劫,心情焦急的溜到廚房找些吃的,流這麼多血,得補多長時間才能補得回來啊。

等端著殘羹剩菜回到房間的江晚卻看到桌子上放滿了還有餘溫的飯菜,還有一個小藥瓶壓著一個紙條:“這兩天店裏生意冷清一些,明天早上歇業,起晚點。”

剛剛還血腥殺人的少年隨意坐在地上,靠著桌子蜷著雙腿,低頭不停的扒飯。

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其實大多是羨慕他是唐帝最寵的兒子,是出世之地二隱之一藥穀大長老親自指定的傳人,哪怕他們在心底在背後罵塌了天,見到他依然要下跪行禮。

那年一夜之間天塌地陷的時候,江晚也是如現在這般,小聲啜泣。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鳳來客棧才不緊不慢的開門迎客,這時的客棧後院,一顆巨大的梧桐樹下,穿著幹淨爽利的馮小小背靠著樹幹,雙手環於胸前在等著某人。

看著久閉不開的房門,馮小小皺起了好看的眉頭,抬頭看著枝幹遮天蓋地的梧桐樹,猶豫著要不要走。

這個時侯如果有人願意冒著沙漠毒辣日光抬頭望向城樓,就會發現在城樓最頂上的一角飛簷上,有一個螞蟻大的身影,悠遊自得的趟在樓頂磚瓦上。

這裏是江晚心情好的時候會來的地方,提著一壺不知名老酒,在這常人不知道的地方,淨心靜音。看著城外萬裏的沙漠如雪,看一望無際的天空蒼涼高遠,看雄渾後土的厚重磅礴,一坐就是大半天。

從當初到現在,從傾城到長安,甚至連那個從來不問他為什麼的老人,都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天之驕子一樣的人物,不要錦繡山河,不要美人珠簾,不修武道,不修權術,不問名師,不訪世事,一心要去那個明天就不知死在哪裏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