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從我的家鄉,一個全城99%的居民都信仰神佛的地方,一個每走十分鍾你就會遇見一個寺廟的小鎮說起。
8年前的清明,父母帶著我和堂姐去墳山祭祖,我們這個家族在縣城的郊區有屬於自己同宗的一座墳山,山上埋的都是同姓的先人。清明時節雨紛紛,頭天下了雨,那天天氣到還不錯,小路有些泥濘,充斥著淡淡的青草的味道。
奶奶的墳墓在半山腰,路途中會經過很多先人的墳墓,母親總是會給我念叨這個墳裏埋的是咱們龍家哪位先輩,以前是做縣官,那個墳裏以前埋的是哪位先輩,以前是地主,還有那個誰誰誰是做道士的。祭祀中媽媽無非也是說讓奶奶保佑父親生意興隆,全家健健康康,然後我要高考了,希望我考個好的大學。我想奶奶也就小學文化不到,讓她保佑我,這不是找和尚借梳子麼。祭完奶奶之後我們沿原路回家,堂姐走在最前麵,石板路上一跳一跳的,我這個堂姐從小就像男孩似的,很是霸氣,打人,格鬥97,足球什麼都幹,脾氣也不好,用老郭的話來說就是一捋胡子就要殺人的那種,偏偏她父母給她取了個名字叫靜,事與願違。反而我這個當弟弟卻生得白白淨淨,斯斯文文,而且相當的弱不禁風。後來我認識的人多了才明白一個道理,就是一個人的名字取得越文靜,這個人的性格就越彪悍。
我跟著堂姐走在後麵,父母收拾完祭祀過的物品也跟了上來,在後麵叫我們慢點。我突然看著前麵的堂姐身子一歪,好像被什麼絆了一下,就聽她罵罵咧咧的吵誰丟塊石頭在這裏啊,然後順腳一踹就把一塊石頭踹田坎裏去了。我心想剛才來的時候沒見有石頭啊,這才多大會功夫,走過去一看,哪是什麼石頭,原來是一個到大不小的土地像。渾身沾滿了泥巴,看上去破破爛爛的,
我這個從小看聊齋,西遊記,山海經長大的社會主義好兒童向來對鬼神這些東西是寧可信其有的,像孔夫子說的敬鬼神而遠之嘛。不容細想,就把那個土地公的石像從田坎裏扶了起來,靠著路邊放了下來。拍拍手,就回家了。
做了好事身心愉快,加上走了一天的路,晚上早早的就上床睡了。誰知道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裏一白胡子老頭,穿一身粗布青衣,手拄一個龍頭拐,駝著背,一身的稀泥站在我麵前。那老頭開口就自我介紹:
“我就是今天你從田裏扶起的那個土地公”
“神仙?”我心想這不就是來報恩了嘛,哎,我要點什麼呢。
“準確的說是地仙,但是和神仙也差不了多少。”
“哦,你來找我是有事要我幫忙麼?”其實我就是客氣一下,心想不能讓人覺得我要求報恩的意圖太明顯了。
“恩,是有點事想麻煩你”老頭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後背。
我老大不樂意了,我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你一神仙有什麼事我能搭上手啊。
“有什麼事兒您說吧,我盡力試試唄。”
“你看吧,情況是這樣的。”老頭清了清嗓子。“我吧,原來那房子被前兒個的大雨給衝垮了,所以今天白天你看我倒在路邊那,你看你好人做到底,是不是幫我修個房子,順便幫我漆個金身”。
“老人家您真會開玩笑,漆個金身,你看我像有錢人麼”我對值錢的東西比較敏感。
“哎,就是給我粉刷粉刷,不用金的,用金的那不得招賊啊,你看今天被你姐踹一腳我背現在都打不直。”老頭又摸了摸他的背。
“那你去找她啊,她踹的呢,我好心還幹出壞事來了”。我有點急了。
“我不去,你那堂姐就一夜叉,太恨了,我去她再踹我一腳,我還活不活了”老頭直搖頭。
靠,神仙也撿軟柿子捏啊。“哎,老人家不是我不幫你,你看我一學生,沒這麼大能力啊。”
“我也不叫你白幫,你不是要高考了嘛,我知道你數學不好,大不了你高考的時候我幫下你,讓你數學及格”
“這你都知道,不愧是神仙啊”我一聽就樂了,我這個數學水平如果有人說我差,我其實是不樂意的,但是如果有人說我壓根不懂,我是同意的。自從初一第一堂數學課那個背時砍腦殼的數學老師因為我多說了一句話罰我留堂之後我為了賭氣就再也沒有聽過數學課,數學水平也就停留在了那個階段。後來想聽也聽不懂了,再後來到快高考了,班主任找數學老師談了,說別管我了,讓我專心複習其他的吧。我一聽數學及格,那就是90分,上本科甚至重本都不是問題啦。
“其實我也是白天你們上墳的時候我偷聽你媽說話來的”老頭咳嗽了一下。我對神仙的信任度又降低了一層。
我說“我盡力吧,你還有事麼。”
“沒事了,記得還要給我修房子啊”說著一轉身,不見了。
第二天我起床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母親也沒有覺得我在亂說,她也是寧可信其有的心理,讓父親找了個泥水匠,就去把這件事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