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曉武目前為止寫過的文章最長不超過一千字,可今天的境遇讓他不由得想給一位在家鄉縣城中學教書的初中同學寫封信。他隻是很久以前回家的時候從一個人口中得知的,說來可笑他現在甚至不知道是誰說過這句話。在從徐慧珍那裏承包了開發區整條主幹道廣告牌生意後,他的銀行卡裏的數字終於突破了五位數。當然這大部分其實全是王莉莉的功勞。這些事實變化多多少少影響著他的心態。
午後的陽光就像嬰兒的小手觸摸著世界萬物,他突然覺得世界是那麼的溫暖與安全,覺的一切都因這午後的陽光變得可愛起來。他早已準備好信封與紙筆,當一個人深信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朋友時,他也就會幻想在某一個地方某個人可能會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隻是他(她)與他從未相遇當然以後的日子裏相遇的可能也不會有。就比如這封信的收信人他隻知道她的姓名和簡單的同學關係而且十多年未聯係,他就突發奇想要給這個人寫信,人與人總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的,就像呼吸著同樣的空氣,空氣是會流通的就會把我們和世界所有生命體聯係起來。
他遇到困難了,這種困難不是金錢所能解決的了。“你好,很長時間沒見到你了,也許你早已把我給忘了,我是蔣峰,我現在不是用這個名字,突然給你寫信是一種力量的驅動,感覺很奇怪,不是嗎?人真是難以擺脫過去對自己造成的困擾,可是不去追尋逝去的過去我就找不到任何有意義的方向,這樣的矛盾心理讓我不知道如何穩穩地站立在我的精神世界中,聽家裏人說你是讀過大學的人,有知識,工作又是教育人的,我很好奇人是怎麼被教育出來的。如果教育錯了能否一切重來,是否為時已晚。”一段很莫名其妙的文字,但這就是他寫出來的,蔣曉武也感覺一切顯得莫名其妙然事實確實發生地真真實實。
“最近在朋友家裏看到一個像框,裏麵的景色很美湖光山色,我問她你去過這個地方沒,她說沒去過,像框是買的。當天晚上我做夢和這個人來到那個和像框裏麵圖畫景色一模一樣的地方,我們很悠然地在散步聊天玩耍,突然一陣大風天空變成黑鍋一般,一個奇怪的叫聲叫道,你該回去了,你不該來這種地方。於是我被驚醒,有時候真的想拋開一切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幻想著那裏可能是我的天堂,可是如果離開現有的一切無論好壞,我是否還會是那個我。”
又匆匆寫完幾句話,蔣曉武就不想再寫下去了,他把信疊好準備寄出去,一起身不小心把桌子上的鏡子打翻在地,他彎腰去撿,鏡子已經完全碎裂,他的頭像在裏麵顯得光怪陸離,顯得四分五裂,顯得畸形鬼怪,他撿起破碎的鏡子把它丟進了垃圾筐。此時窗外穿來了一陣騷亂聲。
“打倒小日本!,保衛******!,偉大領袖毛主席我們想念你!”一大群人喊著口號舞動著紅色的國旗,舉著毛主席的頭像走街上,一路上還有幾輛停靠在路邊的汽車玻璃窗被砸壞。蔣曉武站在陽台邊漠然地看著遊行人群走過去。蔣曉武迅速地穿過街道,到了郵局把信投到了信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