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漢年輕時做過郡吏、州從事,以廉潔和禮賢下士聞名,因為參與大將軍霍光擁立漢宣帝一事,被賜爵關內侯,升任潁川太守。潁川有大姓宗族,仗勢欺人,所蓄養的賓客多為盜賊,前任太守奈何不得。趙廣漢到任數月,誅殺首惡,郡中惡人大為驚恐。後又調任京兆尹,成為長安的父母官。
趙廣漢禮賢下士,對待屬下官吏殷勤周到。每到論功之時,趙廣漢總是將功勞推讓給部下,並自稱能力比不上他們,極為至誠。屬下官吏見趙廣漢如此相待,都表示願意接受差遣,即使赴死也不推辭。趙廣漢對屬下的能力以及做事是否盡力洞若神明,如果有誰欺騙他,會當即被抓住,無一例外。在判案定案時,因為證據確鑿,罪犯無法抵賴,立即服罪。
在與他人的交談過程中,趙廣漢漸漸總結出探知實情的方法——“鉤距法”。這種方法講究調查,注重對比推算,結果往往十分準確。趙廣漢曾對人說:“我想知道馬的價格,用‘鉤距法’行事,我先問狗的價格,再問羊價、牛價,最後才問馬價。這樣層層驗證,一番比較計算後,我就知道馬價是高是低了,一般不會有什麼大的差錯。”
趙廣漢的好友對他的“鉤距法”不感興趣,一次好友對他說:“我們在朝為官,自然不屑和商販討價還價,你鑽研這種學問,又有什麼用處呢?”
趙廣漢回答說:“做官的人若不熟悉民情,洞察一切,又如何能造福一方、保一方平安呢?‘鉤距法’不僅可以用來了解市場行情,用於政務,也可以讓我知己知彼,對症下藥。如果我偏聽偏信,真不知會有多少錯案發生,而真正的害群之馬就會逃脫懲罰。”趙廣漢上任時,長安的治安一度混亂,百姓受害的事時有發生,官匪勾結十分猖獗。麵對這種嚴峻的狀況,趙廣漢召集心腹屬下說:“我上任伊始,並不熟悉此中內情,想打擊犯罪,也不知從何下手。何況情況不明,亂下重手隻會引起混亂,我想讓你們暗中偵察,把盜賊的蹤跡摸清。”
心腹屬下麵有難色,說:“盜賊行蹤詭秘,出入不定,在此用力難出成效。從前的官員都是有事打壓,無事清閑,大人何必自討苦吃呢?”
趙廣漢臉上肅穆,鄭重道:“盜賊不絕,根源乃在我們不曉其根底,從前的官員不盡職所致。我誌在剿除盜賊,自然不能和從前的官員一樣無所作為,這是我的命令,違者必懲!”
趙廣漢命人暗中詳查,表麵上卻故作輕鬆,沒有更嚴的戒備,盜賊們以為趙廣漢碌碌無為,於是放下心來,放膽胡為。一時之間,盜賊蜂擁而出,長安形勢更壞。
朝中大臣上書指責趙廣漢失職:“京城盜賊橫行,京兆尹趙廣漢卻放縱不管,不知他是何居心。趙廣漢定與盜賊勾結,望陛下徹底肅查。”
漢宣帝也怒氣衝衝地質問趙廣漢說:“朕深居宮中,都聽說宮外盜賊橫行之事,你有何交代嗎?”
趙廣漢叩頭不止,連聲說:“陛下不要擔心,請讓臣把話說完。”
他從容地說:“京城重地,盜賊必須徹底剿滅,這是臣決心要做到的事。無奈賊情不明,輕舉妄動便會打草驚蛇,這也是臣最擔心的。臣故意裝作不聞不問,隻是想讓盜賊悉數暴露,以便臣的屬下全然摸清盜賊狀況,查清他們肇事的根源,以及那些和他們勾結的差吏收取了多少賄賂。隻有將這些情況都搞得明明白白,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讓他們無法抵賴。陛下放心,臣已廣布人手偵查此事,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是盜賊的末日了。”
漢宣帝聽罷,不再責怪趙廣漢,“朕暫且相信你一次,你還是好好把握時機吧。”不久,全然掌握賊情的趙廣漢四麵出擊,每擊必中,長安盜賊被肅之一空。趙廣漢察覺奸邪之人,揭露隱秘之事有如神靈一般,所以在他任職期間,長安政治清明,官吏百姓讚不絕口,都認為自漢朝建立以來沒有一個京兆尹能比得上趙廣漢。
趙廣漢喜歡任用出身官吏之門的年輕人,磨煉他們的剛猛和銳氣,這些年輕人有膽識,做事雷厲風行而不畏艱難。趙廣漢執法不避權貴,因辦案得罪了霍光的兒子霍禹、丞相魏相和司直蕭望之等權貴,因此招禍。趙廣漢出於私人怨恨,將一名男子判處死刑。此事被人告發,漢宣帝命丞相魏相和禦史負責審查。最終趙廣漢被定罪,投入獄中。
官吏和百姓聽說趙廣漢被捕,到皇宮門前號哭,人數多達數萬。有人說:“我活著對皇上並無益處,願意代替趙京兆去死,讓他留下來照管百姓!”然而趙廣漢還是被處以腰斬。趙廣漢身為京兆尹,廉潔明察,以威嚴抑製豪強,使百姓各得其所,受到百姓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