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敘睜眼的時候,是早晨七點過一刻。
今天是周末,昨夜他睡得也不算早,但無奈已經養成了生物鍾,哪怕是現在頭還有些沉眼睛還有些澀,神智也已是清醒得很了。
拿過床邊的手機,不知什麼時候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了。插上充電器後短信提示聲響了兩次,秦敘抬起左手捏了捏眉心,眯著眼睛看著光線有些刺眼的屏幕,收件箱裏最新的那一條寫著:“我到家了,你也早些休息。”時間顯示是昨晚的十一點十三分。
秦敘想了想,似乎已經沒有回複的必要,指尖輕輕一掃,刪除。
再看到早一點的那條,十點五十四分,是個陌生的號碼,內容也有點莫名其妙。
“你還在公司麼?我痛經,想吃烤鴨,你回來的時候順路幫我帶一隻吧。”
前言不搭後語,完全沒有邏輯。秦敘蹙著眉看著那幾十個字,半分鍾後,抿了一下唇角,然後回撥了過去。
那頭響了好一會兒才接,迷迷糊糊沒有睡醒的聲音:“喂?”
秦敘說:“你痛經怎麼樣了?”
那頭接電話的人躺在床上,迷茫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眼睛都沒有睜開,低聲罵了句國罵,又一口氣地說:“你有病啊?昨晚叫你你沒反應,現在一大清早的來擾人清夢。我痛,很痛,非常痛,而且胃也餓得連著一塊兒痛了,沒法去開門,你別再按門鈴了,把烤鴨放門口吧。”
秦敘說:“陸贇贇,我看你是痛暈了,我現在不在你家門口。”
贇贇攏著眉心,幾秒後醒了大半,她的名字被他用那麼不緊不慢冷漠淡然的腔調像念順口溜一樣地念出來,無論什麼時候聽著都像在調侃。很多人都不認識她的名字,每回指著白紙黑字問她那個字怎麼念的時候,秦敘總是站在旁邊,搶先用他那個充滿磁性的,一本正經的聲音幫她解釋道:“陸贇贇,暈倒的那個暈。”
其實都賴她的父母,贇贇的父母兩個都是大學教授,兩個知識分子覺得“贇”這個字,從字麵上看又有文又有武還有貝,也就是錢,寓意為“美好”,所以用來起名字實在很美好。並且一個不夠,還要取成疊音。贇贇小的時候犯錯,她的父母也不崇尚暴力,就罰她抄名字一百遍,兩百遍,視錯誤嚴重程度而定。直到後來她上初中的時候,父母感情破裂,和平離婚,她才不用再受抄名字的罪。
“那你打來幹嘛?有毛病!”這下贇贇終於完全清醒,憤怒地把電話掛斷,爬起床去開門,門鈴已經響了好幾下,但如果不是被秦敘的電話吵醒,她八成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開門一看,外頭站著的是個男青年,長得挺順眼的,贇贇卻頂著個鳥窩頭,沒有洗臉,她頓時覺得有些難堪。
“不好意思,我是樓上601的住戶。我有東西掉了下來,應該是掉你家陽台了,能不能讓我去撿一下?”門外的男青年彬彬有禮。
贇贇家這一層的戶型跟樓上別人家的不太一樣,多了個房地產商贈送的露天大陽台。好處是她可以把那陽台改造成有一個小花園,沒事的時候可以曬曬太陽,還有同一層樓有個比較務實的人家改造成農場的,在裏麵養雞養鴨種菜。壞處就是時常有樓上的人掉東西下來,更有道德敗壞者把垃圾扔下來。
即便這個人長得不賴,贇贇基本的戒備還是有的:“你住樓上?那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我前幾天才剛搬進來。”男青年想了想,看出她的猶豫,笑了笑道:“要不,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撿一下?”
“你要撿什麼東西?”
男青年說:“一個藍色的首飾盒,不好意思,我急著要,所以才沒辦法一大早吵醒你。”
“哦……沒事。”看對方如此客氣,表情坦蕩自然。贇贇撓了撓頭,覺得不好再小人之心。她上兩周的確在外地學習,不知道樓上有人搬進來,加上贇贇估計也沒什麼盜賊敢青天白日地跑來打劫,於是把門打開:“你進來自己撿吧。”
“好,謝謝。”
那男人跟著她到了後門,找了一陣終於在贇贇家那個小苗圃裏找到了那個巴掌大小的禮品盒,寶藍色,盒麵上用花體寫了串英文,再用蕾絲帶在上麵係了個蝴蝶結,十分精致。贇贇估摸著裏麵應該裝著更精致的東西,比如是個求婚鑽戒什麼的。
男青年找到了東西,離開的時候說:“麻煩你了,我叫趙煬,就住你樓上,以後大家鄰居,多關照。”說著把手伸了出來,贇贇愣了一下,連忙“噢”了一聲,也把手伸出去。兩人握了握手,對方就笑容得體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