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司徒狼(1 / 1)

三天以來,隋光淺的腦袋裏滿滿的都是這個名字。

他一邊思考,一邊抱著沙袋猛錘。最後整個練武場的沙袋都給他錘爛,他心裏仍憋屈,哀怨的回頭一望,練武場上的軍官跑了個一幹二淨。

唯剩軍政司的次席執行官末顏端顫微微的站在那裏,一手捂著腰,一手拄著拐,腳下還俯著一匹凶猛無比的麒麟靈獸。“我說,隋光大人,”末顏端望著隋光淺那張純潔無比的、可憐兮兮的娃娃臉,幾乎是帶著哭腔向他朝拜。

“您就行行好放過我軍政司吧,頭些日子才跟教皇陛下申請的十二個練武場,已經被您糟蹋得連根毛兒都不剩了——還有我這腰——您看這像話嗎啊?我堂堂末顏帝國的君主,月怯之城軍政司的次席執行官,玄飲黨的高級幹部——一不小心就被你丫這個管蓋房子的建政司首席執行官揍閃了腰,說出去我還有臉活沒啊?”

隋光淺頹敗的垂下頭,從末顏端臉上收回來的眼神戀戀不舍,這不禁讓末顏端又打了個哆嗦。

隋光是個大國,尚武,雖說隋光淺喜歡建築,但也因為出身問題很是能打,再加上末顏端頭陣子吃壞了肚子身子虛,這幾日陪練下來,本就不咋堅挺的小蠻腰硬是被折磨得肝腸寸斷,終於告老還鄉。為此末顏端還被女執行官們狠狠的嘲笑了一翻,顏麵盡失。

但其實隋光淺的心思他何嚐不知,隻是這個單純的傻瓜啊,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煩惱什麼——教皇陛下也是的,也不給個知會就突然的做了這個決定,本來他也是個看戲的,可怎麼就給連累到了?

一想到這,末顏端就悲摧得淚流滿麵,然而就在這當口,隻聽“哐當”一聲巨響,練武場的大門被人砸開了。

末顏端的眼角抽動了一下。他還來不及哀歎一下那鋼製的新大門,一張妖冶的臉就已經直衝入眼。

火紅逼人的大波浪卷發,一隻橫亙在額間的黑色海盜眼罩——末顏端的雙眼還隻來得及讀取這兩條信息,這個著一身殷紅製服的人已經挑著眉眼拎起了隋光淺的衣領,一個迅猛的過肩摔就將隋光淺放倒在地!

“咣”地一聲巨響過後,末顏端扶了下隨之顫抖抽痛的小蠻腰,終於確定,這位便是月怯城中以驕橫霸道出名的刑政司次席執行官,鏡翎央帝國的第二女王陛下,鏡翎央未。

隋光淺喜歡鏡翎央未,是全月怯城都知道的事情。

鏡翎央未即將下嫁東方某大國公爵,也是全月怯城都知道的事情。

“隋光淺,你他媽的少給我裝可憐!”眼下,這位女王陛下的軍靴正踩在隋光帝國國王陛下的胸口上——非常用力,派頭十足的踩著。她肩膀上的黑色烏鴉漠然的盯著隋光淺可憐兮兮的臉,隨著主人的動作抖了抖羽毛。

“我也再給你說一遍——我一點都不喜歡你!無論你送多少水仙花都一樣!你也少給我擺出這個要死不活的樣子,誰愛心疼心疼,跟我沒得一毛錢關係!你聽清楚沒有?”說著,靴底還狠狠的碾了下隋光淺的胸口。

隋光淺身上吃痛,眼中卻仍是一片懵懂。

隋光淺其實是很好看的,雖然長了一張不怎麼爺們兒的娃娃臉,但是臉上的輪廓卻很好,撐著一雙水靈靈的純良大眼睛,再加上一個剛挺的鼻梁,挺好看個二十歲少年。即便他現在滿身是汗、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也並不顯得有多狼狽。

鏡翎央未是從來都不肯主動尋他的,既然她在這,那就一定是——隋光淺眼中一亮,慌張的回過頭去,剛好瞥到毀掉的大門口處有一抹火紅一閃而過。

同那火紅一同消失的,還有一個彎成絕美角度的黑色脖頸。

黑天鵝。

月怯之城裏,隻有小諾才有天鵝。

他忽而覺得難過。

鏡翎央未正了正左眼上的黑色眼罩,順著他的目光瞥了下大門的方向,又踹了隋光淺一腳。“看什麼看,趕緊起來!別又給諾諾惹麻煩,這麼惹人厭,怪不得諾諾討厭你了!”

隋光淺沒有動。他躺在地上,雙臂無力的癱開,目光沒有聚焦,就這麼散開在鏡翎央未的眼中。

而這時,隻聽轟隆隆幾聲悶響,一直窩在練武場角落裏補眠的巨大白熊終於意猶未盡的蘇醒,並發現了正被鏡翎央未踩在腳下的它的主人。

雖然這場麵它早已司空慣,但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主人,卻似乎讓它感受到了什麼不妥,於是它緩緩地走上前,拿自己毛茸茸軟乎乎的頭,拱了拱隋光淺的脖子。

然後,大抵隻有這頭靈獸白熊,才聽到隋光淺的那句沒頭沒腦的低喃。

“……司徒狼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