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也曾經一度想到過要離開司徒狼。
司徒狼並不是一個有原則的人。為了他的目的,他會巧言令色,也會不擇手段。有很多次,就連海鷗自己都看不下去他的所謂。跟他吵,跟他鬧,說要斷交。但司徒狼從來都不解釋,就連表情都不曾變過。
一開始,他還為司徒朗的這種個性而感到極度不恥,也承想一走了之,但是後來,經曆過一件事情之後,他便永遠都不再對司徒狼提起“離開”這兩個字了。
那次找上門來的雇主,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她拿著一枚珍貴的拜鄂倫斯金幣,要司徒狼幫她毀滅一個國家。
一枚金幣,一個國家。
拜鄂倫斯金幣的價值的確抵得過一個國家,也買得下一個國家,但是,不等於它就有資格毀掉一個國家。
但是,司徒狼卻單膝跪在那個女孩的麵前,接受了。
於是風雲驟變,修羅降世。司徒狼僅僅花了一年的時間,就虐殺了那個繁華盛世,並輔佐那個女孩登基為帝。
那曾是一片何其富饒的土地,又曾經是一個何其繁花似錦的世界。
他卻親眼看著它死在司徒狼的掌心裏。
於是司徒海鷗當著蠍子的麵狠狠地扇了司徒狼一個耳光,然後一走了之。
那之後有十年的時間,他沒有見過司徒狼,也沒有再見過蠍子。他聽說他們一直在一起,蠍子那種男人,比司徒狼還要執拗,隻要認定了什麼東西,死都不會鬆手——他似乎就認定了司徒狼,不論司徒狼讓他做什麼,他都甘之如飴。堂堂人世間的死神,居然聽命於一隻來曆不明血統不明的吸血鬼?
他一直不懂蠍子這份近似於無理性的信任來自於哪裏。
在那空白的十年裏,他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偶爾聽到司徒狼和司徒蠍的名字,也隻一笑了之。而他們,竟然也沒有來找他。
直到有一天,神突然走進了他的宮殿,然後給他看司徒狼的近況。
在神的幻境中,蠍子正在給狼塗藥。
手臂,脖頸,胸腹……司徒狼的身上,遍布傷痕。
他當時心下一軟,然後便聽見神說,海鷗,司徒狼他每動手破壞一次這世界上的製衡,便會自動接收一次“天罰”。
有時候是鞭刑兩百一十五下,有時候是剮刑三百二十七刀,有時候是天雷一百九十二道……他總是自動承接,無怨無悔。
而且,他與神簽有契約,這世間他一切造成之苦痛,都將直接反饋到他的命格之中,他所傷害之一切疼痛,也都將一體同生地相承到他的身體之上……司徒狼,他不承想要傷害任何人。
他當時震驚,憤怒,不解,近乎癲狂地責問神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也責問神到底司徒狼為什麼要這麼做。
神沒有回答他,隻是對他說,海鷗,你應該回去了。
他憤怒,不甘,扯著神不肯鬆手,後來神終於歎息,然後輕輕撫著他的臉說——
為了一個人。
司徒狼,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一個人。
為了救那個人,他必須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完成很多很多的任務,收集很多很多的東西……為了要救那個人,他選擇了背對整個世界。
曾經,神勸說過他,要他放棄那個人。因為即使他做到了所有能做的一切,那個人都未必可以得救……但是司徒狼不肯放棄,死都不肯放棄。
司徒狼說,那個人是他認定的人,既然是他認定,那麼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