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冷煜緩緩的睜開眼,看到張淩正站在床前叫著自己。“師傅要我來叫你,說有事情說。”“昨天晚上來給你送飯,看到你睡著了,便沒有吵醒你。你……你沒看到吧?”張淩看著桌上絲毫未動的飯菜,滿臉的內疚。“餓壞了吧?來,我這還有一個饅頭,你先吃。”冷煜頓了頓,接過饅頭,還是溫熱的。冷煜心中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那種感覺說不清楚,也講不明白。陽光從小小的窗戶裏射了進來,照到身上暖暖的。張淩帶冷煜來到了廂房另一側的一個小亭子。柳飛鷹正坐在亭子中間打坐,身上散發著紅色的微光。剛一走近亭子,冷煜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環繞在亭子四周,使人無法前進一步。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在離亭子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耐心的等著。剛才還陽光明媚,而現在天卻漸漸暗了下來,好像要下雨。不一會兒,柳飛鷹叫兩人過去。“既然身為蜀山派弟子,我有必要告訴你們關於蜀山派的事情,但是我所說的一切,都是蜀山派的機密,不得告訴外麵的任何人。”“是。”“蜀山派由道家祖師奕暉所創建,到現在已經數百年。天漢元年(917),王建統一蜀地,太平了一段兒時間。但是後來,他的養子王衍暗殺太子,謀取了皇位。但是王衍奢侈荒淫,政治腐朽,更甚者是他大肆屠殺道派人士,把蜀山定做頭號敵人。後來,後唐莊宗李存勖發兵攻蜀,王衍投降。王衍被送赴洛陽的途中,被蜀山派暗殺。”冷煜認真的聽著,就像以前聽父親講江湖上的故事一樣。“後來四川節度使孟知祥殺東川節度使董璋,得東川地。剛剛建國,孟知祥就病死了,他的兒子孟昶繼位,雖然隻有十六歲,但是卻一掃障礙,收回了國政大權。孟昶興修水利,與民休息,政治清明,蜀地變得富庶,還把道教奉為國教。孟昶誌存高遠,出兵北伐,得到秦、成、階、鳳四州土地,但是卻被柴榮所奪走。之後孟昶一直暗暗強化軍隊,期待有一天再次北伐。因為孟昶與我派掌門枯木尊者交往甚好,於是便求掌門幫他操練軍隊,掌門看他是一明君,便答應了他,從此蜀山大量弟子以及禁衛軍中的精英組成了劍門軍和蜀道軍,但是……。”柳飛鷹看著遠方,臉露一絲憤怒,但隨即轉為了遺憾和痛心。“趙匡胤派中原武林人士潛入這裏,用卑鄙的手段盜取了防禦圖後,發兵攻打蜀地。而孟昶又被小人所蠱惑,最終投降。”冷煜聽的入神,突然聽到一聲抽泣。張淩正低著頭,一滴眼淚滴落在地上。“張淩哥,你……”張淩深呼了一口氣,鬆開了緊咬著嘴唇的牙齒。“宋軍攻城後,燒殺搶掠,我親眼看到父母被宋軍殺死,如果不是清虛道長救了我,恐怕……”沒有想到,平時整天微笑著的張淩原來也經曆了如此之大的創傷,冷煜看著眼前悲痛的張淩,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現在還不知所蹤,心裏不免又是一陣難過。“後來孟昶被宋軍押解進京,掌門帶人去營救,卻被早已埋伏好的中原高手伏擊,身受重傷,最後……”一聲驚雷過後,下起了滂沱大雨,安靜的周圍頃刻變得嘈雜了,雨水的聲音覆蓋了一切,柳飛鷹又說了幾句什麼,但卻淹沒在一片雨聲之中,誰也沒有聽到。之後,柳飛鷹如一陣風一樣穿梭而走。亭子裏的張淩和冷煜,看著兩個不同的方向,想著不同的事情,雨水模糊了視線,在密集的雨水連成的水幕上,他們看到了他們想要看到的人的麵孔。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大雨過後又是雨後天晴。一個胖胖的青年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你們是張淩和冷煜兩位師弟吧,我來叫你們去吃飯,跟我走吧。”張淩和冷煜跟在後麵,青年一直說著話。“我叫高興,是你們的師兄,以後你們就叫我高師兄吧,哈哈哈……”看著高興笑出了雙下巴,冷煜想著真是人如其名。來到飯堂,冷煜先打完飯坐在了靠外的一桌子,後回來的高興連忙把他一把拽起,拉到了另一側的桌子旁。“哎呀,忘了告訴你了,那邊不能坐。”“為什麼不能坐?”“這個……你們先坐下來,我給你們慢慢說。”高興看了看四周,小聲的說:“師傅應該給你講了吧,蜀山派現在分為兩個陣營,一個是師傅的劍門,一個是亦然尊者的蜀道,自從掌門死後,兩位尊者爭吵不休,師傅說要全派齊心,滅掉宋奪回蜀地,而亦然尊者則說要休養生息,不可再輕舉妄動。上麵不合,下麵的弟子更是經常打鬥。你剛才坐的地方是亦然弟子的地方,一會兒他們肯定又會借機找事的。”“那現在怎麼辦?”張淩好奇的問道。“四位長老暫時主持門派事務,說要在兩位尊者中選出新掌門,但是又一直沒有好的辦法,能怎麼辦,耗著唄。不說了不說了,吃飯吃飯。”原來表麵上如此平靜,而這平靜之下卻是暗流湧動,冷煜不禁感概。高興的身材絕對是吃出來的,飯一碗接著一碗,冷煜和張淩都看呆了,直到最後離開,高興還小聲嘀咕著說沒有吃飽。“哦,對了,冷煜你跟我來。”高興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拉著冷煜跑了起來,肥胖的高興居然跑起來還那麼的快,冷煜都有些跟不上。一個四、五層的閣樓前麵堆放著兩個麻袋。“把這倆東西扛回你屋。”“這是什麼?”“書。”……閣樓的頂層,兩個人正看著冷煜。“這就是你所說的那個?”“他被用作化功容器的千年冰蟾咬傷,沒有丟掉性命,反而因禍得福,擁有了深厚的內力,隻是……不知道蟾毒何時發作,又不知道如何化解。”“你真想用他來……”麻袋重的驚人,壓在肩膀上好像都能聽到骨頭變型發出的“咯咯”聲,外加上剛下過雨,地麵泥濘難走,兩人費了好多的功夫才把兩個麻袋搬回冷煜的房子裏。打開麻袋,果然是裝著滿滿的書。“這些書是……”“師傅讓我帶給你的,應該是讓你看吧。”“啊,這麼多書要什麼時候看完啊。”“這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對了,我還要去安排張淩師弟,我先走了啊。”“誒……高師兄……”高興朝冷煜揮了揮手,便晃動著胖胖的身體跑遠了。冷煜把麻袋裏麵的書一本一本的拿出來,書很雜亂,但是卻包羅萬象,有史書典籍,有儒家道家的經典,還有各個地方各個門派的介紹等等。冷煜把它們整齊的擺放在床腳,足足摞了有一米多高。接下來的三天,冷煜每天除了去吃飯,幾乎都在看書。一開始還好,看各個門派起源、派係、武功的介紹,還不算乏味,但是那些儒家道家的東西卻看的人昏昏欲睡,可是不看又更加的無聊,而且這三天來他都沒有看到張淩,倒是見過幾次高興,不過每次高興都好像很匆忙的樣子,都沒有來得及向他問張淩的消息。又是從噩夢中驚醒,連續幾天,冷煜都做著父母被黑衣人抓走的夢。看著外麵剛剛放亮的天空,冷煜坐著平靜了會兒,又捧起昨晚未看完的書讀了起來。“咚咚咚”“冷煜。”是張淩的聲音,冷煜急忙跑過去開門。“張淩哥,果然是你,你這些天去哪了啊?”張淩一臉疲憊的坐到床邊。“那天高興師兄讓我跟他去了傳功長老那,和其他幾個師兄弟一起學習蜀山劍法。這幾天從早練到晚,連過來找你的機會都沒有,我這是早起跑過來看你一眼,馬上就要去演武場了。你這幾日過的如何?”冷煜發現張淩已經身穿著蜀山派弟子的服飾,而腰間也換了把嶄新的佩劍。“挺好的,挺好的,額……一直在看書……”“嗯,好就好,我先過去了,有空再來找你”看著張淩的背影,冷煜突然想到了什麼,放下了手裏的書,拿上衣服,便追了出去。這幾日一直看書,看的冷煜一見到字就頭昏,所以他決定偷偷去看張淩他們練劍。冷煜悄悄的跟在張淩的後麵,來到了一個寬闊的空地,這便是演武場。演武場是圓形的,遠看上去猶如八卦圖樣,半陰半陽。演武場周圍古木森森,如同天然的屏障,冷煜躲在一堆灌木叢中,偷偷的看著。演武場中間,張淩和其他幾個蜀山弟子正像一位老者行李。那位老者身穿一身白衣,背對著冷煜,看不到麵容,但是卻看到了滿頭的白發,給人一種仙風鶴骨的感覺。從此,冷煜便白天都跑來這“偷”學武功,晚上回去繼續看書。冷煜聽不到他們講什麼,便用心記住他們的招式,雖然記不全,但也能記個十之八九,回去後自己便按著記憶裏的招式練一遍,沒有劍,便拿樹枝代替。新的生活便這樣開始了,雖然失去了一些卻也得到了很多,人就是在失去和得到中慢慢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