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安的夢(1 / 2)

我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暖色,成片的向日葵海,在陽光下搖曳,帶著特有的溫度,吹來了風卷起不遠處女孩的絲巾,在風中飄揚。她安靜的站在那片向日葵中,背對著我,栗色的披肩長發,一襲白色長裙,這多像一幅安靜的油畫。我往前走去,想要去觸摸那個女孩,我慢慢的走到了女孩的身後,我笑了起來,手搭在了女孩的肩頭,天突然暗了下來,身旁的向日葵迅速的枯萎,變成了黑煙迅速的消散,女孩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頭緩緩的轉了過來,她看著我,我怔在原地,卻失去了喊叫的力氣,麵前的女孩,沒有臉...

我驚叫著從夢中醒來,汗流浹背,半夜的清冷讓我渾身哆嗦,我已經忘了我這是第幾次做這個夢了,從幾天前開始,我每晚都會做這個詭異的夢,我從沒有如此的不安過,我不知道這個夢到底想告訴我什麼,是一種預示麼。距離上次如此的不安已經是三年前老貓的死。

我掀開被子,從床上走了下來,點開了燈,昏黃色的燈泡照的房間帶了點暖意,我抽出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從水壺裏倒了一杯水,抬頭看了下時間,卻苦笑起來,又是這個是時間,2點24分,這個詭異的夢就像一個調好的鬧鍾,總讓我在這個時間醒來,分秒不差,就像一個催債的,使勁的踹著我的門,我頭痛欲裂,感覺整個人都要炸開來。我習慣性的走到了另一個房間,點亮了燈,剛想開口,卻突然收回了嘴,我忘了,老貓,他,早已經不在了。我緩緩的走到了床邊,在老貓的床上坐了下來,看著那件掛在衣架上的破舊風衣,怔怔出神。

我是個私家偵探,不,應該說我是一個為了生計,不得不接下這個職業的混子青年而已,我並沒有私家偵探所具備的素質,我脾氣很衝,卻又優柔寡斷,對任何事都猶豫不決,我常常搞砸案子,以至於生意越來越差,老貓留下的老客源都已經散的差不多,我很懊惱。

我是個孤兒,被疼我愛我的老貓撫養長大,他是個私家偵探,對,他比我像多了,嘴上永遠叼著一根煙,穿著一件棕色的舊風衣,戴著一頂灰色的帽,留著不羈的胡渣,眼睛裏總是帶著深邃,但隻有對案子的時候,平時的他,就是個總喝醉說胡話的猥瑣中年大叔而已,我也常如此取笑他,他喝醉後就像個孩子,有求必應,我總是趁這個時候問他多要零花,他總在第二天聳拉著臉睡眼惺忪的摸著頭問我有沒有看見他錢包裏的錢。而現在,我也隻能呆呆的摸著他的那件舊風衣,對著那個空蕩蕩的房間幹笑幾聲,帶著一絲歎息。

對父母的記憶早已經模糊的記不清了,隻記得我的母親很愛笑,是個長的清秀的女人,有著一雙大眼睛,看我的時候總帶著慈愛。他們是在一場車禍中走的,那時我隻有4歲,老貓告訴我那天我的父母帶著我去城裏的親戚家串門,我們一家都穿上了新衣服,喜氣洋洋的。大巴車在國道上開的時候突然打滑,撞斷欄杆翻了下去,我隻記得車在不斷的滾著,還有滿車不斷的尖叫,母親死死的抱著我,現在的我都能感覺到她那時的顫抖。我在天旋地轉之後便昏死過去,醒來,卻已經變成了孤兒,望著父母的那座新墳,啪嗒啪嗒的掉淚,那高高的小土包,還有那在風中不斷的搖動著的小黃花,都成了我模糊記憶裏最難過的地方。

老貓那時候還不是私家偵探,他還是個警察,穿個綠製服,一身筆挺,也沒有那亂糟糟的胡子,那時候老貓才27歲,容光煥發,精神奕奕,他是被上頭派來處理車禍的警察,那場車禍總共死了14個人,活下來的隻有我一個,我被媽媽死死的壓著,沒有受一點的傷。那時的記憶實在太過模糊,我已經忘記了當時的自己是怎麼爬出來的,我隻記得我聲嘶力竭的哭泣和喊叫,還有那燈影晃晃和雜亂的腳步聲。

老貓說那時我哭鬧著被人抱了過來,全身是血,讓人害怕和心疼。我知道我身上的血,是媽媽的。我突然就沒有了親人,也沒有任何的親戚肯收留我。老貓收養了我,那時候的老貓才27歲,正是娶媳婦的年齡,老貓長的高模樣又英俊,當時說媒的不少。但是自從老貓收養了我之後,卻再也沒有人為老貓說親了,老貓倒也不著急,竟真的老老實實的像個爸爸照顧起了我。直到現在我都在想,那時的我,對老貓來說,算不算一個累贅呢?

我苦笑著拍了拍舊風衣上的灰,滅了燈,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一躺下,我又想起了剛才的夢,我對著這個夢有著深深的恐懼,那一幅像油畫一樣的風景,卻站著一個戴著絲巾,沒有臉的女孩,該怎麼形容她的臉,沒有嘴沒有任何器官,蓋著整塊不規則的褐色的東西,像傷口上結起的痂,大片的讓人惡心的不寒而栗。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渾渾噩噩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