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這世間的一花一世界,一夢一凋零,所為的是、愛恨情仇,無非都是人的七情六欲,而人心的歸途,都隻是一片寂靜、安詳——亦或者是說虛無。
所謂的道法,所謂的天地自然,所謂的功德,皆是無形之中,卻以一種有型的存在,展現在所有人的麵前,你的生死,你的愛恨,這些欲望,本就是一種道法。
小雨站在湖邊,細綿的雨水打在他的肩頭,他不知道自己傷心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這裏,站在這片湖的邊上,獨自傷神。
風吹動蘆葦蕩,如詩如畫般的場景,此刻就在小雨的麵前,小雨對此一點都不陌生,這裏不是別的地方,正是他們所居住的村子,可是,自己又為什麼會在這裏?
“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又為何要站在這裏。”
小雨還未從悲痛中緩過神來,卻發現在湖邊坐著一位老人,老人一身蓑衣,手持著一根墨竹,身旁擺著魚簍,在湖邊垂釣。
他背對著小雨,小雨本不想理睬這個老人,可剛一轉身,這老人卻突然朝著小雨發問,小雨轉過身來看向這個老人,心中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老人肅然起敬。
“我不知道。”
小雨的聲音有點沙啞,看著摯愛之人的死去,讓他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無能為力,這樣的感覺,自從他得道以來,從未有過,讓他深受打擊,自己所矗立的頂點,為何是這麼的無力。
“你不知道,亦是自然之理,就好比這湖中的魚。”老翁提了提手中的魚竿,一股極強的力道從湖麵震散開來,小雨隱隱約約的,可以在湖中看到數千條魚子,“他們中有的追尋著生,有的追尋著死,可最終大多是任人刀俎魚肉,你和這魚有何區別?”
“魚者,忘情於水,生離死別,彈指一瞬,記憶之說,短短一念;人者,天賦人情,生離死別,一眼滄海,一眼桑田,可是?”
小雨不明白老翁為什麼這麼問,但是小雨隱隱約約地能感覺這是禪問,他不清楚這個老人的來曆,卻也不敢怠慢回答,他隻好拖著自己沙啞的聲音回答,他已經開始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他甚至覺得自己不是真實存在的。
“是,也不是。”
老翁嗬嗬一笑,站起了身子,他轉過臉來,那張在鬥笠下被陰影遮擋的臉卻讓小雨大為吃驚。那張布滿皺紋,已然崎嶇的臉,竟然和自己的臉一模一樣!
“這天地,好比這湖,人就好比這湖中的魚,魚不知道自己想要追尋什麼,但是人不同,你有著你的道,你執著著你自己的道法,卻逐漸忘卻了,你置於這湖中。”
老翁提起魚竿,一條魚竟然早已經上鉤,他將魚抓在手中,他看著小雨,將手中的魚朝著空中一拋,這魚竟化作一條龍騰飛而起,朝著天空飛翔而去。
“前輩,你想說……”
小雨還未從這鯉魚化龍的景象中明白些什麼,卻發現老翁已經不見了,而留下的,隻有老翁的蓑衣和漁具,他走到了湖邊,披上了蓑衣,坐在了湖邊,朝著湖中丟出了魚竿。
愛與情,是他一直所追尋的東西,他尋找,卻也癡迷,但在這****之中,他卻嚐盡了苦澀,可這若是他所追求的東西,那麼他的本心又是什麼?
“若愛是瘟疫,那得了這樣的病的我,又該如何。”
小雨麵對著湖,手中的魚竿微微晃動,一生一世,一歲一枯榮,他們這等得道之人,早已經跳脫了生死,可是到頭來,這究竟又是得了什麼道。
“人世皆說,放下才為得道,可我得了道,為何卻不能放下。”
愛恨情仇,生離死別,貪嗔癡,憎怨噲,在修成真道的路上,他領會了,也放下了,也重新拿起了,可是他心中的道是什麼道,天道?他不明白,因為不明白,他才會重新拿起一切。
“我的道……我的道……”
小雨喃喃著,他對著這個湖,一日,兩日,三日……直到小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著這個湖有多久,隻是那魚竿忽然一動,讓小雨從思考中回過了神。
湖中的魚兒收尾相接,在湖中追逐著一頭的鯉魚,那隻鯉魚咬在了小雨的魚竿之上,他拉起魚竿,整個湖中的魚竟然被連竿釣起,浩浩蕩蕩在空中化作了一條條的龍!
“原來如此!我若一生皆為癡情而苦,那我的道,本來便就是情道!”
小雨站起了身子,望著這一條條飛向空中的飛龍,心中頓時有了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