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猛地一陣抽搐,痛苦地望著他,又低頭看了看莫烯,用力地咬著嘴唇,任那鹹腥的味道竄上舌尖,眼角瞬即滾下一滴淚來,“我求你,求求你,放他走吧,我任憑你處置。”
話音剛落,皇帝竟勃然大怒地罵了一聲,“混賬”,怒火直逼而上,一向冷漠凝重的眉宇仿佛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倒豎起來,“歐陽藍昕,即使朕殺了你全家,你都不曾求過朕,今天,為了這個男人,你居然拋棄自尊來求朕?”他覺得自己仿佛是被這個女人深深地羞辱了一番,在她的心裏,他居然還抵不上一個四處流浪的窮迫男人——該死,歐陽藍昕,在你的心裏,朕秦天灝就是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嗎?
“小藍,不要求他”,莫烯看著她,臉上露出悲涼的笑容,“咱們不是說好,生死都在一起嗎?如果沒有你,我絕不會苟活。我再也不會給你機會了,讓你像三年前那樣棄我而去。這次,我一定會緊緊地抓著你的手,碧落黃泉,一起走。”
“莫烯”,她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不忍再移開視線,或許下一眼,再見,便真是黃泉了。
“你們——”,皇帝憤怒地看著他們,手上的劍柄被他用力攥得吱吱作響,聲嘶力竭地咆哮著,“給朕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黑色的魅影一閃而過,一群黑騎軍躍下戰馬,手持利劍,狠撲過來。莫烯眼疾手快,將藍昕推向身後,反身立刻出劍,全然不顧防守,隻是一味地攻擊,劍光閃動,削斷了三、四個人的手指,而他的身後也被連砍數劍,深可見骨的傷口上淌著汩汩的血流。
他眼前一陣發黑,手中的劍仍就一般地穩定,快,而準確,噗地一聲挑斷了一名黑盔軍的手筋,一人剛重傷倒地,另一人又緊撲猛攻上來,無休無止,無數的劍光宛如天羅地網將他密實地包裹其中,他知道,他若不能衝出包圍,必死無疑,一招狠劈,竟割斷三把冷劍,他順勢飛身而越,背脊又中了一記劍芒,身形卻總算是可以破網而出了。他的身形猶如一支利箭,直斜射向地麵,而落下的地方,正是皇帝所處之地。他必須拿下他,他不想死,他還要活著帶藍昕離開,他要實現帶她浪跡天涯的許諾。
眾黑騎軍見皇帝有危險,急忙調轉方向疾衝而來,舞動的長劍,淩亂如密雨刺向莫烯,他隻覺得左肩一痛,顯然是又被刺中一劍,可是眼前的皇帝也注定逃不過他猝不及防地一攻。
皇帝望著他狠撲過來的一劍,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也不躲閃,任那一抹冰冷的劍芒劃過自己的脖際,莫烯反手一扣,鷹爪般喉箍住他,衝來人冷吼一聲,“你們再敢上來,我就掐死他。”
眾人麵麵相覷,不敢妄動。
“秦天灝,你最好讓我們平安離開京城,否則,你這皇帝當到今天也就到頭了”,莫烯扼著他,邊慢慢向後退去,邊對藍昕喊道,“小藍,到我身後來,隻要有他在手,咱們一定能離開這裏。”
“可是……”,藍昕擔心地看著滿身傷痕的他,心疼道,“你的傷、你的傷……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莫烯回頭對她言笑自若,“傻丫頭,從小到大,我哪天不是被師父責打得皮開肉綻,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我答應過你的,要帶你遠走天涯,再也不要忍受這瘋子的折磨。我莫烯說話算話,一定不會死的。”
“別天真了”,皇帝忽地冷笑起來,“你以為挾持了朕,就能離開這裏嗎?休想,朕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歐陽藍昕的。”
藍昕一愣,愕然地望著皇帝,不解的目光中沉澱著深深的憂愁,“就算是死,你也不肯放過我嗎?秦天灝,你就這樣恨我?”
皇帝瞥過視線,直視著她的眼睛,苦笑了一聲,強詞道,“對,朕恨你,恨你入骨,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朕都不會放過你。”
“秦天灝,你真是瘋了”,已經陷入了險地,他居然還這麼囂張,莫烯惱怒地手上加重了力道,勒得皇帝的脖骨吱吱作響。
“不、不要殺他”,藍昕趕忙攔住他。
“你放心,他是咱們的護身符,我現在不會殺了他”,莫烯頓了一下,稍稍收斂心中的殺意。